他说:“我父母以前经常跟我说这些,言叔叔也说过,但我喜欢你说的。”
时咎摸了摸他的头说:“所以如果我不在,以后你也要照顾好她。”
小沉皑警觉地问:“什么意思?你要走?”
时咎张嘴,没说出话。因为他最近开始觉得时间到这儿应该差不多,曾经见到沉皑,他是有记忆的,但见到季山月和季水风他俩都是像陌生人一样,所以他们小时候必然没有见过面。如果三个人长期在同一个空间里生活不可能一点没有察觉,但他俩确实一点没有察觉,解释就只有一个:姐弟俩来后不久,他就走了。
最初遇到沉皑,他的反应也可以佐证这个猜测: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以至于明明出现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沉皑选择了否认这件事,时咎觉得这个原因大部分在于自己,因为遇到沉皑小时候是未来生的事,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对他温柔耐心,但对于他自己的时间线,遇到成年后的沉皑才是先生的,当然对他态度不太好。
也许在当时的沉皑眼里,小时候温柔的小久哥哥和事事同他作对、越狱的时咎,永远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尽管小沉皑不依不饶,时咎也没多说什么,倒是编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他说,其实他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家,因为他和他的朋友们一样,在那场意外里都去世了,却只有他一个人如约回到这里,他的朋友们再也没有回来,不过还好遇到了沉皑,是他最后时间里唯一的快乐,也是最好的朋友。
小沉皑不接受这个说法,于是时咎抱了抱他说:“没事,你会变成一个特别温柔特别好的人,我们以后还会见到的。”
小沉皑问他:“什么时候?怎么才会见到?”
时咎想想说:“该遇到的时间就遇到了,命运都有他最精妙的安排。”
不执着,不执念。但时咎觉得这句话对他自己可能更适用。
命运是仁慈的,不会给人他无法承受的痛苦,除非他本身就逆了天道道启教。
小沉皑跑到湖边去折唯一一棵柳树的枝条送时咎,时咎没反应过来已经接住了,问他这是什么?
小沉皑说:“他们说‘柳’通‘留’,你接了,就要留下了。”
时咎没忍住“噗嗤”笑出来。他让小沉皑回去休息,小沉皑直接坐在地上不动,反而向时咎伸出双手。
时咎:“怎么?”
小沉皑面无表情仰望着他:“刚刚踢到树叶了,腿疼,走不动。”
时咎微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小沉皑继续毫无感情地重复:“走不动。”
时咎现这位未来的沉先生城府太深了。又深又不深的,用这种理由,但是又说得光明正大的。
时咎无语用手推了一把小沉皑的额头,小孩顺势倒在一堆树叶中间,枯叶出清脆的碎裂声,小孩真就直接躺着不动了。
时咎嘲讽道:“沉先生可真是脆弱啊!”
小沉皑一副“你不拉我我就不动了”的架势,赖皮着手伸着就是不收回,最后时咎还是背对着他蹲下,无奈道:“上来,我背你。”
小沉皑露出满意的笑容。
公园的灯沿着小石子路点亮,从树林的出口、顺着湖边延伸至黄土的围栏。湖面倒影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背着另一个稍微年少的身影缓步前行。
一步一步,坚定又小心。
“小久哥哥。”闷闷的声音从肩头传来,距离近在咫尺,耳廓感受到他说话时吹出的风。
“怎么?”
“困了。”
时咎脚步没停,他看向老宅到公园的入口:“回去睡觉?”
“不。”小沉皑的声音有些弱,好像长期的紧绷终于得以放松,“给我唱歌吧。”
时咎沉默几秒,心里想着能给小孩唱什么,静谧的夜晚,适合静谧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