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書珩慢慢轉過身,才發覺阿姒的長髮鋪了滿床,翻身時,有一些被他壓在了身下,他只得坐起身,幾縷頭髮粘在了衣裳上,他逐一捻住它們撥了下去。
髮絲柔滑,叫他想起受情愫牽引擁著她親吻的瞬間。
相纏相裹時叫人如墜雲霧。
更叫人戒備。
微涼的指腹正好遊走到唇角,指尖輕壓創口,一陣綿密痛意傳開。
唇上這小小破口和上回遇刺時的刀傷相比實在不堪一提,但痛意較之劍傷更纏綿不休。
像江南潮濕的梅雨。
一處是那刺客所傷。
另一處是刺客的妻子、也是那位曾經大膽招惹過他的女郎所咬。
實質上都是傷,並無差別。
晏書珩喉結輕微滾動。
他閉上眼,學著阿姒的動作,指腹從自己的眉骨劃到鼻樑,再到嘴唇,感受著自己面部的輪廓,眉心漸攢。
聲音相似已是巧合,他和江回,似乎連樣貌也有相似之處。
若不是巧合,幕後之人尋來這樣一個刺客,想必蓄謀已久。
且對他的過往極為了解。
若只是巧合,能同時湊上這諸多巧合,那江回的來歷便耐人尋味了。
他究竟是何身份?
晏書珩低頭,看著前襟上因親吻被揪出的褶皺,伸手將其撫平。
起身推窗,天際明月高懸,江上波光浮動,碎玉粼粼。
沉默望著江面許久,晏書珩闔上窗,榻上的阿姒雙腳搭上堆在里側的一卷被子,睡得正酣。
若他真是她夫君,或者她真是他妻子,此情此景倒也圓滿。
晏書珩拾起落在榻邊的話本,隨手翻看幾眼,「好個無名先生。」
。
船破浪前行。
睡夢中阿姒只聞浪濤陣陣,但她仿佛成了個被裝進桃核里的嬰孩,任波浪沉浮也照舊安睡,醒後身側只有竹鳶,江回留話說有事要忙。
晌午時分。
艙門「吱呀」輕叫。
門開了,淺淺的腳步聲因沒了這道阻隔瞬時變大。
阿姒正端著茶杯飲茶,手上不聽使喚地輕抖,膝上暈開溫熱。
好在憑著一身做戲的功夫,她很快穩住手,靠著感知從容地將茶杯擱在几案上,帕子正掏到一半時,已有人用帕子在她膝上輕輕擦拭,笑意清淺:「昨夜咬我時膽子倒是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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