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我这次,也是有点失去智?”谢坠凌冷淡反问。
赵常威微顿,语重心长地换了委婉说法,“就像上次我说过的,那只妖怪的治愈力确实可贵,但是你也不要产生太重的依赖性,不要让他影响到你在任务期的冷静。”
这话对谢坠凌来说并不算冒犯。
毕竟他在特管局这么多年,定位也已经很清楚了,仅次于局长的高级干部,极高的权限与极大的自由度,但是与之相对的就是永远毫无波澜的情绪、与永远保持锋利的刀刃。
过于失控对于特管局来说太可怕了,谢坠凌能够解,这也是几年间愿意接受无间断服药的原因。
可也不知道为何,这次他忽然从赵常威的语气里听出来点压抑的畏惧。
别人都怕他可以,赵常威不应该怕他才对,按照赵常威的叙述,那时候自己与藤兰交手失控,是他亲自把自己从混沌地给带回来,又是亲自想办法将自己的智拉回来的,他经历过自然知道应该如何控制自己。
可对上赵常威那双眼睛,又好像是错觉般,只感觉到了沉静。
“知道我的意思吗?”
“所以药片还是要记得去拿,不要耽误。”
这已经是第二次提醒了,谢坠凌淡淡道:“嗯。”
等谢坠凌离开办公室,赵常威站在原地,突然剧烈头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接踵而至,那是谢坠凌跟藤兰大战后从混沌地里面出来的场面,血腥,混乱,仿佛世界都在崩坏。
也不知道藤兰到底对谢坠凌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谢坠凌的状态看起来逼近疯边缘,那副恐怖的模样看起来能够屠戮掉在场的所有人!
明明他们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藤兰的意识,设计引诱了无数的妖物去分食他的分枝,最后等谢坠凌到的时候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可谢坠凌为什么还是会被刺激成这样?是因为自己违背了他的意愿?还是真的因为藤兰的实力过分可怕?
后面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去回想,赵常威甚至那时候都想借机将谢坠凌的力量核心给剥离出来,只是实验失败才被迫转成的药片,中间也费了非常大的功夫造成了巨大的损伤……
导致他现在的异能创口都没有能恢复,时不时地就会痛得生不如死。
赵常威紧紧地闭眼,没片刻就冷汗淋漓,面部肌肉像是无法自控般轻轻抽搐。
直到很久很久,他才缓缓地抬手擦拭自己的汗水,可手抖得厉害,就像是转瞬间就从个不怒自威的强者,变成了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
……
“你是说,他们会觉得这次的事情是谢坠凌太过分了吗?”
白采听完谭乌的话,突然问。
谭乌原本也正在慎重思考这件事,听到这话立马抬头,却现白采的眉眼灼热,很显然已经生气了。
……谭乌的心情瞬间复杂,让她想起来刚认识白采那会儿,白采都还因为这件事跟他大吵了架,自己在说谢坠凌如何如何凶残,他那副模样恨不得直接把谢坠凌拖到面前证明给她看。
而这些时日其实也足够证明了,谭乌顾虑到他的情绪,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其他人可能会这样想,我知道这样对谢队来说其实并不公平。”
是非常、不公平!
白采的眉眼狠狠压着,觉得今天这件事完全就不能怪谢坠凌。
本来他们要去拿回的就是自己的东西,只是因为身份不方便暴露,谢坠凌在没有任何追问的情况下就替他收回了分枝,是石毕自己在那里不依不饶的,然后谢坠凌才动的手。
甚至他都觉得谢坠凌太善良了,要是换做自己才不会等到最后,早在石毕叽叽歪歪的时候就会绞死他——那是他自己的东西!凭什么人类要将他的东西占为己有还这么直气壮?
可现在,谢坠凌不但没有能好好报仇,甚至只是反制都要被其他人这样评判。
想到自己刚来到人类地界的时候,听到那些人对谢坠凌的评价,再想到此时这种情况只会变本加厉,白采就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股子酸涩夹杂着愤怒涌上来。
“!”谭乌冷不丁看到他眼眶红了,吓得手足无措,“不是!等等!”
她不是都在解释了吗?这小可怜怎么又要哭?
白采掉眼泪的样子她只见过一次,但就那次就已经足够印象深刻了,让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弯腰去哄,可是绞尽脑汁话都还没有说两句出来,背后突然有冷冽的风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