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在京里都沒見過比那雲中郡王更俏的人了。」
「可不是說,那些害人的都會下地府麼?」有人怯生生地插了話,「怎麼那雲中郡王還能飛升了去?」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遲疑著說:「許是……有些誤會?」
「那不能。」里正全叔一掌拍地,「你個小娃娃不懂,那雲中郡王與那位是何等關係?要不是真的大奸大惡,怎的會處死他?」
「全叔,話可不能亂說!」角落裡有人站了起來,「雲中殿下是個好人!」
眾人齊齊看過去,一見說話者,立刻有人笑著一揮手:「得了吧柱子,知道你那地的糧種是雲中郡王給的,可也不能就為著這事兒,就不信朝廷呀。」
「是呀柱子。雲中郡王給你的糧種,不就是朝廷給的嗎?沒有陛下的命令,誰又敢把糧食拿出來種?那是要砍頭的!昨日裡那個官爺怎麼說的來著……是不是說他,貪、貪什麼來著?」
全叔慢悠悠地指了個人:「梁子,你記性好,你說。」
梁子悶聲道:「說是招權納賄,恣肆貪淫。還說他挾勢弄權,揚威脅眾,公行無忌。」
「柱子你聽聽,梁子總給大伙兒往來傳口信,不會記錯。」全叔老神在在地說,「這都是嚴重的罪名。那雲中郡王和我們這些鄉下人不一樣,出生好,只看得上好物件。這糧種是他給你的,可他的也是那位給的。那位信他,才給他這般重要的事情,可誰知道他又在其中貪了多少啊?」
柱子一張臉漲得通紅,也不知該怎麼反駁,只能一個勁兒的說:「雲中殿下不是那樣的人。」
人群里有人道:「那雲中郡王被抓時我也去看過熱鬧,府里多少漂亮小娘子。說他恣肆貪淫可沒錯。」
柱子大聲說:「那些都是長公主的婢子!」
「長公主都去了多少年了,府里還那麼多人?哎呀柱子,按你這麼說……天家是連故去親人的情面也不顧了。別看這郡王爺長得仙人一樣,私下裡指不定還做過多少惡事。」
柱子氣得渾身發抖,又恨自己口齒不伶俐,越想辯駁越是給雲中殿下抹黑。他擦了把眼睛,埋頭往一旁走了幾步,背對著人群眺望著自己的田地默默掉眼淚。
他在村裡的田地偏得很,是幾畝瘠薄的下品田。即便遇上好年景,交過租子後,剩下的糧食也不夠一家人吃。他通常會拉著米去京中,賣掉米買陳米。餘下時候便到處賣力氣,以求掙得幾個銅版子。
可前年雲中殿下派人給他送了高產的糧種不說,還比照特等田的售價給了他銀子。後來秋收時,那位金尊玉貴的郡王爺還親自到了他的地里。
柱子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
他沒什麼本事,總要拼盡全力才能勉強養活一家,村子裡不少人都看不起他。可那麼尊貴的郡王爺,卻會溫聲細語的與他講話,會關心他的田地,關心他的家人能不能吃飽穿暖。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個貪圖享樂還弄權賣官的貪官?
他還記得那位郡王爺離開的時候,還笑著叫他快些回去,要變天了。
地里的漢子都會看天色,可他那時候已經傻了,只會呆呆地問:「您怎麼知道?」
雲中郡王笑著說:「我有一些特殊的分辨天氣的小技巧。」
他說得輕鬆,可柱子分明看到他上馬時踉蹌了一下。
等到他依言回了家,見到家裡的老母親在哀哀揉腿,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他的老母親腿上有舊傷,那位雲中郡王也一樣。
大抵是變天腿疼,殿下才提醒他早些歸家。
想到這裡,柱子又抹了把臉。
不管說什麼他都不信雲中殿下是壞人。雲中殿下分明白日飛升了!他是天上的仙童,遇磨難了,就自然回天上去了!
他正獨自傷心,卻突然聽到旁邊傳來陣陣驚呼。
「又、又有了!」
「快看,都快看!」
「好……好黑啊,這是啥地方呀?那個是不是雲中郡王?」
他昨日躲在家裡,不敢偷眼去看。只聽見了那雲中郡王的聲音,卻認不出人來。
有人起身大喊:「柱子你看!我就說吧,雲中郡王那種惡人是不可能成仙的!他即便飛升了,也定然是上天要尋他問責!」
柱子不由自主的抬頭,就見天上那方方正正的物件里又有了的畫面。
那不知是一處什麼地方,光線有些昏黑,房間的牆雖然雪白若那些書生的洛陽紙,可整個屋子感覺卻並不如何金貴。
畫面的正中是一張床,床上坐著一個短頭髮的男子。他膚色極白,瞧著似乎不怎麼康健的模樣。一雙眼卻亮晶晶的,正注視著什麼。
「好俊的兒郎……」
「嗐,長得俊有什麼用?誰家好兒郎頭髮是那個模樣。」
「這是雲中郡王沒錯吧!看那扇窗,窗戶上那柵欄,和牢里一樣一樣的。他定然是作惡多端,被神仙抓上去問罪了!」
柱子卻已經給不出反應了。
他無比篤定畫面里的人就是雲中殿下,可殿下怎麼會……殿下怎麼可能是壞人?!
他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的難受,眼淚在眼裡還沒落下,天上的畫面卻突兀的動了。
只見那雲中郡王只是動了動手,畫面便轉向了另一面大白牆。緊接著白牆上更突兀的出現了……雲霧之上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