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楠楠说他被人欺负,所以他下了马便一刻不停地跑上来,没想到却撞见了这一幕……
肖谨行目光再次落到她在身上,发现点点血色透过了衣衫,想必是在刚才的撕扯时伤口崩开了。
“宋檀已经回来了,我叫她上来帮你。”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殷茵见状,只得追到门口,“等一下,你早上突然出去,可是马肃出什么事了?”
肖谨行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还有一口气在,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命。”
殷茵心下一惊,顾不得刚才的微妙气氛,立即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肖谨行瞥了一眼她憔悴的面容,目光又落到心口处渗透的血色,终究是没忍心,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她的肩膀,低声快速地将事情与她说了一遍。
马宅火势扑灭后,马肃主动请求县尉将自己收押入大牢。
按理说,只要殷茵不追究,马肃仅涉及纵火和伤人两项罪名,最多判处三年监禁。
然而,县尉张驰政却擅自做主。
他认为马根生一家多年来在乡里横行霸道,强占房屋,还欺负弱小孤女,罪责更为深重。反观马肃,其行为虽极端,但事出有因,罪不该重罚。于是,张驰政只判了马肃八十大板,再关三个月,便打算了结此事。
其实,张驰政存了私心。他看出肖谨行嘴上虽讲不可徇私,实则颇为在意马家兄妹,便想借此卖肖谨行一个人情。
未曾料到,挨完板子的马肃被送回牢房时,马家母女不知何时也被押解至此。
而马楼氏才亲眼目睹女儿被衙役玷污,又误以为马根生死在了火中,悲愤交加之下,顿生报复之心。见马肃受伤,她便趁机想要将其勒死。
肖谨行闻讯赶到时,张驰政匆忙处决了几名犯事的衙役,吓得面无人色,跪地领罪。
而马肃也是出去多进气少,是李石正用了些手段才将人救了回来,但因窒息太久而陷入昏迷中,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殷茵没想到那对母女逃出去后,竟然遭遇了更恶劣的事,还是在县衙的大牢里。
那马诺兰看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父母之错,最终却由孩子承受了恶果,倘若他们料到今日的结果,是否能多善待楠楠几分?
“不会。”肖谨行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斩钉截铁道:“即便如此,她们也从未觉得是自己的错铸成了苦果,反而怨天不公,怨人凉薄。”
殷茵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担忧,“那楠楠……她知道这些事了吗?”
肖谨行微微蹙眉,“马肃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该知道的。”
“还是再等等,她的身体,我担心会承受不住……”话未说完,殷茵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楼廊拐角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躲在那里,满眼泪花,下唇被咬得泛白。
殷茵心头猛地一沉。
肖谨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神色瞬间一变,正欲大步上前。楠楠却哭着扭头,朝楼下跑去:“我要见阿兄……咳咳,我现在就要见阿兄……”由于跑得太急,一个趔趄,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楠楠!”
恰在此时,一匹快马如离弦之箭,裹挟着飞扬的尘土直直冲进客栈。
马背上的晋安信使高声传令:“陛下口谕,肖谨行将军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