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被褥,顺梯子爬到山鬼的床边。
山鬼揉了揉眼睛,转过身,见到是我也不惊奇,他向里挪了挪,让出一块地方。
我随后在他身边躺下,盖好被子。
清晨,不不,是凌晨,天都没亮。
药蓠顺着梯子爬上来,抓住还在睡梦中的我晃了晃,我拽过被子一下蒙到头上,说什么也不搭理他。
山鬼睁开一只眼瞄向我,抽出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想偷懒?”
“才没有!”我一面狡辩,一面往里缩了缩,后背贴紧山鬼的肩,那边,药蓠半个身子已经上床。
“喂,你太高了,上来会撞到头的!”我大叫,“而且床要塌了!”
“下来。”药蓠停下动作,冷冷道。
我咬紧下唇,别过脸去。
“要不,”山鬼拍了拍我,对药蓠一笑,“今早我当陪练?”
东方的第一抹橙黄在山林的掩映下亮起来,与渐渐淡去的夜色融合,好似一笔未调和的油彩。
我极不情愿地下了车,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原野的茂草上还托着银霜一样的露水。
微凉的风钻入领口,冻得我直哆嗦。
“站直,”药蓠一巴掌拍在我的腰上,“把外套脱了!”
我苦着脸脱掉外套,药蓠一把抢过,卷了卷扔进车里。
冷,我只得抱紧双臂,巴望着太阳赶紧升上来。
“放松。”山鬼拍了拍我的肩,找到一株枯树折了两根树枝,放在手心掂量一下,递给我一根,“武器可以助你获取优势,也可以为逃跑争取机会,但「保护自己」比「取胜」优先。”
药蓠在车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枭哥叼着面包出现在他身后,面包里夹着药蓠早上煎的蛋。
“咣、咣、咣!”两只木棍相击了三个回合我便连连败退。
“手臂伸直。”山鬼提醒。
我有所调整,但仅仅直了一会儿,便又失去力气耷拉下去。山鬼招招带风,逼得还紧,没一会儿我就大汗淋漓,眼花缭乱了,反应一下不如一下。
“只是锻炼速度,你就跟不上了。”山鬼一挑眉毛,“要我放慢么?”
我连忙点头,忍不住偷瞄药蓠,山鬼立刻用木棍轻敲我的手腕:“集中注意!”
放慢速度之后,我又接下几招,但是手臂因为摆动幅度太大开始酸疼,有些力不从心。
“砰!”两只木棍抵在一起,这回山鬼没有撤走:“试试腕部发力,把我挡开。”
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用的是胳膊上的肌肉,手腕却总僵在那——于是我将一股力道集中于手腕,转动腕部,但山鬼的力气很大,我使了半天劲也没挡开,两只木棍像有胶水一样紧紧黏在一起。
“再用力。”山鬼笑了一下,像是鼓励。
我咬紧牙关,双手攥紧木棍,随后大叫一声,用力把木棍往右侧一压再一拐——
木棍飞到半空,“哐当!”落了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回想起刚才突然出现的那股向上的力,不禁面露惊?。
“你真正的敌人是对方,而不是对方的武器,压制住武器后,应该立刻上去制服对方,而不是继续追求打下对方的武器。”山鬼扔了木棍,把手一摊,歪头道,“最后一拐就是破绽,你忽略了敌方的主观能动性,其实我只是在你那一拐时撤回木棍,顺便调转方向打了一下你的木棍而已。”
闻言,我垂下眼去,抿了抿嘴。
“没关系,相信自己,”山鬼上前拍了拍我,又恢复之前的温柔,“小时候钓鱼,你不是学得很快么?”
午饭是药蓠下的乌冬面,我紧挨在枭哥身边,狼吞虎咽的,就差连碗也吞下去了。
“喂,”药蓠望向我,“被昨天的话吓到了?”
“才没有。”我放下碗,起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