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玦冷笑一声,便转过头去。
戴思谦勾唇一笑,“原来如此,想不到御史如此心细。那戴某自然也会将御史的考虑向上禀明,以免遮掩了二位御史的功劳。”
二人愣在原地,唇角微颤,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找了个借口便匆忙离开。
上了马车,御史摘下沉重的官帽,长叹了口气,“我本以为此番定能将戴思谦打下马,不料此人心计成熟,是个不好对付的。”
另一御史冷脸哼了一声,似是不同意。“要我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今日就算我们把他贪墨一事坐实了,他也无能为力。”
对面的人却摆了摆手,“今日那场面你还没瞧清楚?人证物证俱在,摆明了是下好陷井等我们跳进去。”
“那上面……我们该如何交代?”
一人沉思片刻后,捋了捋胡须道,“若我们为了迎合上面的大人的心意去诬陷戴思谦,届时他定会据理力争,他最终如何并不重要。可我们在那些个大人眼中,便成了随手可弃的废子。”
另一御史听完后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如实禀报反而能保全自身。虽略愚钝,却是最稳妥的方法。”
燕州的寒意愈来愈重。
这几日为处理防洪坝青砖一事心力憔悴,张通判贪墨一事也已尘埃落定。戴思谦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戴思谦披着一件烟蓝色斗篷,用白玉簪将墨发挽在脑后。比起平日整齐的束发多了几分随意洒脱。
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一束轻轻浅浅的微光照射进来。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立于门前。
他犹豫着开口,“今日是张通判被流放的日子,大人…要去看看吗?”
戴思谦紧了紧斗篷,仰头望向朦朦胧胧的阳光,眯了眯眼。“这般好的阳光,在燕州倒是少见。”
余白会意,转身去备马。
未央街。
张通判的囚犯白衫破破烂烂,被两个黑袍带剑官兵押送。让人看不出他散乱头发下的神情。
忽有百姓高喊,“就是他!六七年前水患时,还派官兵到我家强行收粮。”
一语激起百姓高昂的情绪。
众多百姓纷纷站出来诉说着自己的不公。
“当年他私下受贿,讲我无辜的夫君当作替罪羊,屈打成招……”
“我儿子科考那年,就因为没有给他银子,他便出言不逊,多加阻拦!骗得我儿子未能参加科考,郁郁而终……”
没过多久,张通判身上的衣袍挂满了臭鸡蛋烂菜叶。
余白双手抱剑,于茶楼高处俯视楼下一幕。“像他这样的恶人,早该惩治了。”
戴思谦收回视线,沉思道,“贪官不可怕,可怕的是,像张通判这样的祸患抓不完,也除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