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裴溪亭挠了挠头。
他以前看见身边的谁为了爱情哭天喊地、忧郁惆怅,是完全无法解,寻思着天底下人那么多,好的就跟地里的萝卜似的,一个接一个,一个赛一个,犯得着吗?
再说了,人活着又不是非要爱情,天底下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多得很,不比一个失去的前男友前女友香吗?
这会儿裴溪亭还是个单身狗,但终于是有点感同身受了,难怪爱情是文学艺术作品的经典命题呢,光是单相思都能激人的这么多情绪,何愁迸不出灵感?
裴大画师也突然有个灵感了。
后来接连半月,陆茫都能瞧见对坐的裴文书激情挥笔,不知在画什么,傻笑犹豫呆激动……每日情绪之复杂,变化之多端,偶尔甚至还能在那张脸上看见春光。
裴文书有情况——陆茫得出结论。
这日是个雨天,殿外大雨瓢泼,啪啪嗒嗒地没个安静,陆茫没去东宫借阅殿下的文书,拿着一本书就悄摸地蹭到了裴溪亭身边,飞快地瞥了眼他面前的纸。
“你在画春画?”陆主簿震惊地盯着纸上吃嘴的俩人。
“亲个嘴儿就算春画了?”裴溪亭打一开始就没防着陆茫,自然也不在意他看,宣称道,“我这个叫画本。”
他瞥了眼陆茫,意味深长地说:“和话本子比起来,也就是写和画的区别,还没人家的露骨。”
陆茫全然不知自己的马甲已经被人家掀飞了,闻言清了清嗓子,说:“你这画的是……男风画本?”
“是啊,”裴溪亭内涵道,“毕竟我身边这么多俊郎君,何愁没有素材,对吧,主簿?”
陆茫再次清了清嗓子,咳得更响亮了。
裴溪亭很担心地抬手替陆茫拍了拍背,明知故问:“陆主簿,你不舒服吗?”
是的,陆主簿的心不舒服,太虚了。他伸手拍拍裴溪亭的手背,微微一笑,说:“多谢关心,我很好。”
“那就好。”裴溪亭笑着收回目光,继续作画了。
陆茫看着纸上的一对男人,裴文书的画功自不用说,入目就是和谐漂亮,生动至极。他有些心动,说:“裴文书,你这画本是画着自己看,还是送人?”
“没想过,就先当消磨时间吧,偶尔画画。”裴溪亭说。
可你看着很沉迷其中啊,陆茫腹诽,紧接着眼睛一转,试探说:“你既然知道话本,那你知不知道一个作者,叫‘风月书生’的?”
“知道啊,我还看过他的新话本,《石榴花夜记》。”裴溪亭抬头看向陆茫,微微一笑,“书里的那个‘杨沛’,还跟我有些像呢。”
娘啊,陆茫有点出汗了,“是吗?”
“不止如此,我觉得那个习鬃和……”裴溪亭朝外头瞥了一眼,抬手掩住半张脸和陆茫耳语,“和殿下也很像。”
祖宗啊,陆茫内心汗如雨下,笑了出来,“是、是吗?”
“我觉得而已,可能是巧合吧。”裴溪亭耸肩,语气松快,“毕竟谁这么狗胆包天,竟敢写太子殿下的男风话本?”
陆茫一屁股坐下,撞在了裴溪亭身上,他对上裴溪亭毫不介意的笑脸,呵呵一笑,说:“那殿下……知道吗?”
“肯定不知道啊,”裴溪亭这倒不故意吓他,“殿下怎么可能看风月话本,还是男风话本?”
对啊,是啊,可不就是这样吗,否则我怎么敢写!陆茫在心里大嚷一声,终于镇定下来,但他还有一个顾虑。
“裴文书,你介意那个杨沛和你有些像吗?”
陆主簿自以为随口聊聊,拘着满脸的笑意,可惜在裴奥斯卡的法眼下,这演技堪称拙劣。
“不介意,反正又没写我的名字。”裴溪亭伸手拍拍陆茫的肩膀,“而且我自己也看,他要是不写了,我看什么?”
哎哟,陆主簿一颗心彻底安上了,反手拍拍裴溪亭的肩膀,笑着说:“裴文书,雅量!放心吧,风月书生从不无故中断话本。”
“哦,”裴溪亭拖长尾音,“陆主簿是他的忠实读者?”
“心照不宣,”陆茫笑得温文尔雅,“你我心照不宣啊,裴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