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近些年,海寇的确猖獗。
是得找合适的人选处理此事。
陈焕拢在袖中?的手指用力握紧。
他面色微沉,垂头?道?:“是奴才的错,一直以为五殿下喜欢与郡主相处是跟公?主一样,只是小孩子对大?将?军的崇拜而已,并未往这个方面去?想,未多?注意。”
五皇子比公?主还要小了半岁,两?人在一块儿与郡主叽叽喳喳地说话,太容易迷惑人了。
可细想想,他是很喜欢看着郡主,郡主给他使眼色,他也总愿意接茬帮衬。
“不怪你?,朕都没看出来朕这个儿子有这种想法。”
皇上揉揉鼻梁,看起来思绪过多?,颇为疲倦。
他不是个苛待忠臣良将?的昏君,不想让枫黎和定北王心生不满,也不想让朝臣觉得他就是那?么对待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能臣的、寒了众人的心,所以才会多?留些时间让枫黎在宫中?相处。
但若因此而闹得手足之?间有了疙瘩,也不是他的本意。
眼看着老大?性子正直,没听舅舅的撺弄去?接近枫黎,他颇为欣慰来着。
没想到老五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猝不及防。
“昊玉这性子,朕是越来越拿捏不准了。”
他有一种若没遂了老五的心愿,老五会有所记恨的感觉。
相比较之?下,老三倒是堂堂正正,没歪心思。
“朕再想想,你?先下去?吧。近日北边不安分,瑶儿的生辰你?多?顾着些。”
皇上摆摆手,陈焕便恭敬地行礼、退出勤政殿。
他面色不太好,眉宇间始终带着褶皱。
谁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呢?
瞧皇上的意思,是觉得郡主若去?了南边也并非不可。
可若是郡主真去?了南边……
他们怕是此生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心里正烦躁,忽而隐约听见了郡主的声音。
他还以为是错觉,抬眼看过去?,却真发现了郡主正在殿前的空地上……
与小侯爷说话。
“事情已经过去?了,要尽快振作起来才是。”枫黎安慰般说,“以前侯府都是靠你?撑起来的,以后更少不了你?出力,说句不好听的,小侯爷别见怪,少了个烂摊子,或许你?身上的担子还能轻松些,侯府的名声也能比从前好上一些呢。”
“……”
许亦谦怔了怔,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
他颇为轻松地笑了一下:“怎会见怪呢,不瞒郡主说,听到这话,我竟然?觉得高兴。”
他垂下头?去?,阴影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模糊不清,但能叫人感受到他压抑又负疚的情绪。
距离那?件事,已经一个半月了。
但府中?还是笼罩在阴云中?,气氛怪异得很。
停顿片刻,他才接着说:“原来我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原来有人会站在他这边,而不是“死者为大?”,不管弟弟闯了多?大?的祸、给他留下了多?大?的篓子,只因为人已经死了,就不能埋怨一句,还要为弟弟的死感到可惜。
父亲、祖父都怪他没照顾好弟弟,让弟弟死在了猎场。
可他连许乔新什么时候去?的猎场都不知道?。
难道?不应该是父亲没有管好他,让他随意出府乱跑才酿成大?祸的吗?
身边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因为礼数、面子、伪善,又或是想讨好父亲与祖父而一脸可惜,除了母亲,几乎不曾有人替他说过半句话,即便见他不容易,也劝他“死者为大?”。
这些天,他只在市井中?偶尔听见几个百姓的叫好声,但人们见了他就也闭嘴了。
没人敢说这样的话。
郡主真是直白。
“怎么会十恶不赦,他太没良心,而你?太有良心,才会过得那?么累。”
枫黎看得出,这位小侯爷准是身为长子,从小就被教育要学会担责、要对幼弟有所照顾、要在乎侯府的荣誉、要成为一个能当做侯府门面的君子,加上父亲和祖父偏心的厉害……
啧,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啊……”
许亦谦低着头?许久,似乎经过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才能把?话说出口?。
他轻笑一声:“说心里话,这段时间越来越庆幸他出了事,不然?不知道?他还会犯下多?大?的错。”
说完,他抿抿唇,看向枫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