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此时江面上游轮与驳船交织往来,还时有其他轻舟相伴。
无论是原地起飞还是空间移动,都太过惊世骇俗。只能先忍着,找到无人江汊再说。
舟头少女突然回首,“听,有琴声。”
余者同时竖起耳朵,果然,江面上远远飘来嘈嘈切切之声。
奇的是,那曲调渐由慵懒转为悬疑,散发出渗透骨缝的森然。
陈见开不由得一皱眉头,“这是《十面埋伏》古曲,似琵琶又不似,但杀伐之意未改,恐生异变。”
柳如烟笑着翘起大拇指,“大伯好雅趣。”
老陈抬手一挥,“等等,又变了,这曲子我听不懂。”
李愔轻压长橹,把驱策之意传出,织云梭何等灵性,立刻劈开一道水箭,直朝声源追去。
他不是好事之徒,但他已经立下誓言,从此以后,拒绝挨打,但凡疑似威胁的,必须主动出击,非如此,不足以震慑群雄。
近了,就在前方二十米处,是一艘乌木画舫。方头方尾,船上有廊;立柱间垂满纱帘,随江风轻轻鼓荡。
暂时看不到人,就那样兀自随波逐流,倒也行得安稳。
柳如烟喃喃自语,“这一段,我倒是听出来了。叫做《第一战歌》。”
“战歌?”这就脱出老陈认知了,但他乐理修养足够,故而闻弦音而知雅意,“感觉情绪在递进,刚刚是危机四伏,现在则是摆明宣战!”
舟头少女一愣,“对谁宣战?对我们?好呀,今天还没活动手脚呢?”
罗刹血脉,一听“战”字,就抑制不住体内里的冲动。
“等等。”大伯连连压手示意,“你看周围……”
三人同时扫向四周江面,内心均是一沉。不知从何时起,薄雾已然浓稠如墨,升起足足十丈之高,把这一段十里江面全然笼罩。
黑雾像一只巨大油纸伞,留出与江面之间三丈距离不肯浸染,吞没周遭船只的同时,只把眼前这一块空出。
无疑,这是要动手了。
李愔离开舟尾,叉足立在被削去乌蓬的中舱内,手按空间罗盘,轻轻转动铜环。
他让阳神替他背诵过俗世大量常用位置,此时并不愁遁地无门,只是需要提前做好腾跃准备。
陈大伯也挺身来到舟头,护在柳姑娘身后,他忽然正色道:“我不会游泳。”
不等少女笑出口,前方平静江面上陡然扬起一道乌波,高达丈许,浪尖并不汹涌,却迅疾如电。
这道窄窄浪头,逆行而上,迎着乌木画舫披头就斩!
哎呀!埋伏的另有其人,而且目标不是我们,是它?
织云梭上三人暂时忘了防御,只是紧盯前方,生怕错过什么。
与此同时,画舫纱幔内传出两道娇叱,弦音划扫批出,将门帘高高荡起。
两股杀气相向而行,迎面咬合,声音在浪头上砰然碎裂!
而浪头去势未消,直接斩在画舫舟头,登时破开甲板,咔喇喇一路向后拖行,直将整艘船一剖为二。
两道绿影从舫中冲天而起,一个怀抱法器向后搂弦,一个扬手飞出漫天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