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毕竟是忘却侦探身边唯一的亲友,而绑架犯的目的在于限制你的行动,让你孤立无援。不管是筹钱,还是向警方求助,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不是吗?”
时间……被称为今日子小姐唯一的亲友,还真有点难为情。不过,如果是雇用关系的层面,那我确实是那位与世人不存在任何联系的今日子小姐唯一的员工。
毕竟今日子小姐没有任何家人亲戚,筹集赎金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我这个与她关系最密切的人身上。对绑架犯而言,最碍事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我这个警卫,即便今日子小姐突然失踪,只要没有亲人前去报警,警方就不会出动搜查队……虽然也可能有常客(比如隐馆)碰巧前来委托案件,发现今日子小姐不在,从中察觉到异样。但侦探原本就是一个充满不定性的职业。顾客或许会认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去欧洲旅游了……所以,反过来说,绑架犯只要限制我的行动,就能大大降低绑架的风险。
至于为何。
“因为今日子小姐是忘却侦探,即便见过绑架犯的脸,哪怕遭受过绑架,只要睡上一觉,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日怠井警部愤愤地说道,看来他还没忘记侦探的忘却体质给他带来的惨痛经历。嗯,所以才会向我求助
吗——真是对不住。撇去日怠井警部的态度不说,他的建议还是十分中肯的。
“作为绑架对象,忘却侦探的风险较低。绑架作为犯罪搜查专家的名侦探,这种行为虽看似鲁莽,可一旦得手……”
就能得到十亿日元吗?
不对……日怠井警部的意思是,绑架犯索要十亿日元赎金的目的在于限制我的行动,让我打消报警的念头。
“也许绑架犯根本没料到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隐藏的两亿日元资产。”
怎么说呢……现在想来,接到第二通威胁电话的时候,绑架犯的语气确实有些吃惊。虽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议价的请求,但也可能是惊愕状态下做出的下意识反应。
拒绝反应。
绑架犯可能担心凭我的才能,集齐十亿日元不在话下,为避免我过早地集齐赎金,别说降价了,很有可能会涨价。
我哪有什么才能,真是高看我了……最初隐馆猜测,绑架犯提出天价赎金的目的在于达成原本的目标金额。而我怀疑对方可能是以为难被害人为乐的愉悦犯。
日怠井警部则认为,绑架犯并不是想通过绑架赚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显然他的观点更贴合实际。
啊,对了。
就算绑架犯有必须要得到十亿日元的理由,那也不应该放弃那两亿日元吧。可听他的语气,似乎除了十亿日元,其他都不感兴趣。
如果绑架犯真想要十亿日元,或者只是为了单纯地
刁难我,哪怕只有两亿日元,也会想办法先拿到手再说吧?
我与隐馆总会下意识地抬高忘却侦探的价值,容易带主观色彩看待问题。但日怠井警部却能客观地给出否定的意见,在他看来,十亿日元的赎金要求太过荒唐,当中存在许多无法忽视的疑点。听完他的分析,我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也无从反驳。其实我们当初也察觉到了异样,但后来没有深究。如此说来,那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十亿日元是误导信息,而对方也不是愉悦犯……那绑架犯或许另有目的。
说实话,这是我极不愿意面对的可能性,所以我才会下意识地忽视。虽然十亿日元的要求有些破天荒,但如果绑架犯只是单纯地为了利益,那还有希望和解。虽然这样弄得有点像贩卖人口,有悖世间伦理,但钱本来就是用来交易的——如果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那只管筹钱便是。
至少我没办法摆出“不能屈服于罪犯,绝对不会给钱”的强硬态度。但如果绑架犯不是为了钱,那事情就复杂了。
如此一来,绑架犯的目的只能是今日子小姐本人——以获得金钱为目的的绑架成功率极低,因为交付赎金时的风险太高。但如果绑架犯并不想要赎金,那就可以完全避免这方面的风险。
在绑到侦探的那一刻,绑架犯的目的就已经达成,这时候,今日子小姐连人质都算不上。
莫非是为了
复仇?
任何事件都能在一天内解决的最快忘却侦探——今日子小姐年纪虽轻,但解决过的案件数量却多到惊人。数量越多,引发异常事态的概率就越高,自然也有可能出现憎恨忘却侦探的绑架犯。
当然,对于今日子小姐来说,案件一旦解决,不管是绑架犯还是案件,她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但即便她忘了,绑架犯可不会忘。作为经营者,今日子小姐时常到处派发名片,对于心怀怨恨的人来说,是十分容易复仇的对象。
毫无疑问,正是考虑到这些因素,今日子小姐才会选择住在这栋固若金汤的公馆内,还雇用我作为警卫……就像不管如何堤防,都无法完全防止暗杀一样,诱拐亦是如此。
确切地说,是绑架吧?
根据词典中的定义,不动用暴力的掳人行为被称为诱拐,通过暴力手段掳人的行为被称为绑架。本以为至少在交付赎金前,今日子小姐的人身安全能得到保障,如今连这点希望也烟消云散。
别说人身安全了,她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对方也有可能不是为了复仇,而是出于其他动机,或是反向动机。对了,把隐馆想象成绑架犯就容易理解了。
热情的粉丝因为行为过激,导致犯罪。出于仰慕的绑架行为,通过这段时间与侦探的接触,我勉强能理解罪犯的心理。即便没有侦探身份的加持,今日子小姐也是个时尚而引人注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