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需言语的期盼,跟着大批粮草一同来到潼关。
是夜。
传令官再次来到军医处,请李明夷到大帐中。
“去吧。”赵良行仿佛明白了什么,接过他手中的药舂,“田将军不会强人所难的。”
李明夷点点头。
军令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医者可以改变的,但于他而言,那不是将军,而是自己的病人,没什么值得畏惧的。
跟着传令官,很快便见到了忙碌中的田良丘。
全军整装待,哥舒翰又卧床不起,几乎所有的事务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也让他脸上添了抹不常见的疲态。
见李明夷来,他放下手中的羊皮地图,微微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道:“潼关军不日就要东征,元帅想亲自指挥,以振三军,不知先生此前所言的手术还能否可行?”
他的态度很客气。
但并没有允许拒绝的意思。
李明夷敛眸看着脚下的土地,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片刻,他低声问道:“元帅为何改变了想法?”
田良丘似乎并没料到他会对此事好奇,看着这位不知该说无畏还是莽撞的医者,只道:“这不是阁下该问的。”
“我要知道病人真实的想法。”李明夷深纳一口气,抬眸坦然地与之对视,“就像将军会保护每一个士兵。”
田良丘徐徐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眼前的年轻人,表情和之前一模一样。
顽固,执着,不识抬举,自视甚高。
却偏偏有种让人折服的力量。
“你打过仗吗?”他问。
李明夷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
九门那一役,他实则连唐军的影都没见着就被带走了,去往邯郸路上的那个小冲突,实际上也算不了战役。
不出意料的回答。
田良丘负手而立,神情严肃下来:“打仗有上中下策,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赢。”
李明夷更加不解。
既然要赢,就应该死守潼关,等待郭子仪的捷报。这个共识,哥舒翰有,田良丘应该也很清楚。
见他直白地露出疑惑,田良丘轻声笑了笑,目光远远望向门口。
数万的大军驻扎在此,营地相连,在漆黑的夜中,亮起上千盏灯。
明亮的视野外,是崇峻的山岭,耳畔,可听闻滔滔的江河。
他慢慢眨动双眼,眼神亦被这幅场景点亮,在李明夷困惑的注视中,再次开口
“赢,有两种。”
“赢过敌人,或者赢得人心。”
田良丘转回视线,重新看向身前带着迷惘的年轻人。
“将军之所以能成为将军,是因为被士兵拥护。国家能否存焉,不在一场战争的胜负,而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