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剩下的空隙,許恆洲隨手塞了一小包大米,一瓶酒,幾個水果。
這滿噹噹的一大包,就是許恆洲這次回家明面上帶著的行李了。
第二天,許恆洲起早去趕火車,海市到青江的火車發車早,但到的也早。許恆洲天沒亮就去車站,徐友良把他送上車,等到青江的時候,正趕上午飯時間。
他在車上吃了兩塊壓縮餅乾,純粹為了填肚子,還勾的旁邊小孩留著口水看了他白天。所以現在倒不是怎麼餓,就是心情莫名激動。
上了公交車,離機械廠越來越近。許恆洲想了想,在空間裡翻了一包大白兔,偷偷塞進自己的行禮里。
下車後,許恆洲拎著個大包健步如飛,跟崗亭的大叔打了聲招呼,急急忙忙就往家跑。
這時候他家小糰子應該吃過午飯了,在午休或者準備午休,如果睡著了,他就偷偷去看看,把衣服放在床頭,等他醒來看見一定高興。如果醒著,就先給糖吃,然後再給他看衣服,這樣就不會記得生他氣了。
當然,他大伯可能會罰他,但是沒關係,應該不會太重,而且他家小糰子看了肯定心疼,更不會生他氣了。
許恆洲心裡盤算的好好的,等到了家門口才發現不對,怎麼這個時候門鎖著,家裡沒人嗎?
許恆洲摸出鑰匙,打開門,順手把包放到門邊,然後揚聲喊了兩句:「大伯?辰辰?」
沒人應他,許恆洲皺眉去臥室看了一下,確定屋裡沒人。他和向辰房間的被子散亂地攤在床上,廚房裡亂糟糟的,跟宋文彬的生活習慣很不符。
許恆洲心裡升起一股不安,好像出事了。
他奔出屋子,在走廊里,略過離得最近的蔡珍,直接問正提著開水壺的吳嬸子:「嬸子,你知道我大伯和弟弟去哪了嗎?」
「哎喲,恆洲你回來了啊!」吳嬸子是個大嗓門,見到許恆洲驚喜道:「聽說你去走親戚了?」
問完又想起不對,連忙道:「對了,你弟弟生病了,在醫院呢,你快去看看吧。」
許恆洲心頭一跳,強壓住心悸,急聲問:「您知道什麼情況嗎?我弟弟什麼病?」
吳嬸子見他臉色難看,連忙安慰道:「沒事沒事,聽人說好像不是大病。」
說完又忍不住嘴碎了兩句:「就是剛開始忒嚇人,大半夜的你大伯就抱著送醫院去了,門都沒關,還是我們家老吳去給關的,你可得……」
「謝謝吳嬸子!」她話沒說完,面前的少年已經跑遠了。
許恆洲一路狂奔,跑到廠區醫院門口才彎著腰喘了口氣。不等氣喘勻,又疾步到護士台詢問情況。
向辰的情況很好描述,人家一聽是個半夜送來的小孩,長得白嫩嫩的好看的不得了,就知道是誰了。
護士見他跑得大喘氣,臉色也不好看,心軟地安慰道:「別急別急,你弟弟沒什麼大病,養兩天就好了。」
許恆洲道謝,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又有些好奇:「您怎麼知道那是我弟弟?」他剛才可沒說找的是自己弟弟。
護士小姐抿唇笑了一下,其實是這麼回事,向辰以為自己吃糖吃壞肚子的事,讓醫生當個笑話講個同事聽了。
向辰長得好看,性格也乖,打針吃藥從不哭鬧,難受也自己忍著,別人又不知道他本質上是個成年人,只覺得這樣的小孩真是招人疼。
吃糖的事又在醫院傳得很快,所以大部分醫護人員都知道向辰這個小故事了。別覺得這個事小沒什麼好傳的,想一想,能隨便給孩子吃糖的家庭,那得多疼孩子啊!別家孩子一年吃不到一回糖的時候,光「吃糖吃到生病」幾個字就足夠傳奇了。
有護士閒著去逗向辰,問他大伯給他買這麼多糖,病好了還吃不吃。
向辰就小聲解釋,不是大伯買的,是哥哥給的,糖已經吃光了。
護士又問,哥哥這麼疼你啊,那你生病了怎麼沒來看你?
向辰癟著嘴,沉默一會兒,才說哥哥出遠門了,不在家。
他心裡雖然生氣許恆洲一個人跑那麼遠,說都沒跟他說一聲,但也知道他哥是真疼他。所以聽護士說起,難免就解釋兩句。
「我哥哥很疼我的。」向辰仰著小臉認真的跟護士姐姐說:「他要是知道我生病了,一定會很著急,不會不管我的。」
他越認真,護士越想笑,回頭就把這事當個後續跟人講了。所以人家都知道向辰有個哥哥,可疼他。
等許恆洲找人問向辰情況,護士看他急成那樣,一猜應該就是向辰口中的哥哥,一問果然沒錯。
許恆洲聽了護士的解釋,心裡又酸又軟,還有點兒生氣,一眼沒看著,就隨便吃東西。留的糖又不是不讓吃,怎麼就非得撿大晚上的全吃了。
但是轉念一想,許恆洲算算時間,心裡又有隱隱的明悟,那天他應該回家的,但是偷偷跑了,一時間心裡更不是滋味。
說話間,向辰的病房到了,許恆洲正要進去,突然從裡面出來個人。
宋文彬看見自家大侄子,也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的表情就冷下來了:「你進去看看你弟弟,看完出來咱們談談。」
許恆洲點點頭,從他身邊走過,直接進了病房。
這時候可沒什麼單人間,向辰的病房還算好,四張床只住了三個病人。向辰的病床靠牆,隔壁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小聲跟家長說著話。再過去是個跟向辰差不多大的男孩,病著也不安分,時不時扯著嗓子尖叫一聲,還鬧著要拔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