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公思索了片刻道:“禀殿下,太子殿下的印章奴才稍后去取,殿下若是想送给杨夫人礼物,不妨看看太子殿下的私库呢?说不定会有杨夫人喜欢的东西。”
沈枭垚点了点点头,似乎十分赞成他的说法,不过又话锋一转:“话是如此,但画是本宫的心意,你去取印章吧。”
段公公没有当面反驳她,应声下去了,出了门才站在廊下思索此事。
太子允栖霞公主出入书房,便算是信任她的,毕竟太子侧妃和良娣可是明文规定不能进出内外书房的。
段公公在门口拖延了一会儿,苏珏迟迟没有结束和外臣说话,实在拖不下去了他才取了印章慢吞吞地去见了沈枭垚。
盛放印章的锦盒打开,里面十几枚大大小小的印章,料子不同,字体不同,花样也不同。
见沈枭垚一脸惊奇,段公公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平日里写诗作画用的,非公用,公主看看要用哪一个?”
沈枭垚随手拿起了一枚巴林石的,巴林石色泛红,是印章中颜色十分漂亮的一种,段公公忙道:“这枚之前殿下为翰林院院墙出雕刻的模画时用过。”
沈枭垚放下又拿了一枚青田石的,段公公又道:“这是之前安王殿下送给太子殿下的料子,殿下便命人雕了印章,未曾用过。”
林林总总拿了七八个,沈枭垚终于将手伸向了第一个,那是这里头最没什么花样的方章,色赤如血一般的上等寿山石。
段公公像是迟疑了一下,但是终究没有阻止沈枭垚拿起它。
沈枭垚翻过面来看,上面方方正正三个字:苏珏印。
“这是殿下自己刻的。”段公公只此一句,没有任何更多的话。
沈枭垚将印放了回去,对着自己的画端详了一会儿后打开了放在一旁的印泥。
那是东宫最好的印泥,乃是地方呈上的贡品,火烧留痕,水浸不烂。
沈枭垚随手拿起一枚印章在印泥上取色,然后干净利索地在自己的画卷上敲了章,段公公以为她选好了,正要接过印章收回,沈枭垚却又拿起了第二枚取泥留印。
这一动作给段公公看得有些呆,直到沈枭垚用了第一枚他才反应过来,迟疑道:“殿下这是。。。。。”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如此怕是喧宾夺主。”
沈枭垚却不理会他,一口气将锦盒中所有的印章全部用上了。
一幅画,两边全是印章,左边多,右边少,倒也有些别致的美感。
段公公还记挂着此画是送给杨夫人的,提醒她道:“殿下,此画确定要送给杨夫人吗?”
沈枭垚一笑否认道:“不了,本宫越看越满意,决定自己收藏。”
段公公松了口气,张口正要说什么,苏珏已经进来了:“在说什么?”
沈枭垚看了一眼已经全部归位的印章道:“取了太子的印章给我的画增光添彩。”
苏珏走到桌前,先是看了一眼装满印章的锦盒,不动声色的抬头笑道:“皇姐奇思。”
无论这画值不值钱,如此印章敲上去也变得珍贵了,沈枭垚高兴道:“此画已成无价,当裱在绛云宫正殿。”
苏珏哈哈大笑,心头的那点不悦烟消云散,看了段公公一眼道:“把印章收起来吧,孤不是还有几枚未曾雕刻的石头?拿出来给皇姐也刻几枚私印。”
用了晚膳之后沈枭垚便拿着画回了宫。
新年已过,郑冲和秦渊都要返回各自辖地,秦渊走之前还特地约了沈枭垚相见。
他将一个小小的匣子交给沈枭垚道:“我不在御都的时日里你尽量避免与人起冲突。”
沈枭垚没应这句话,从袖中掏出自己带来的画卷展开给秦渊看:“我已经拓印了一份挂在绛云宫正殿,这是原画。”
正是那日她在东宫盖了无数苏珏私印的观音图。
秦渊结果画扫了一眼道:“他没有怀疑你吗?”
沈枭垚拿过秦渊带来的东西打开:“应当没有,毕竟我没有背叛他的理由,且他未必没有查过我。”
匣子里是一些银票并着几根金条。
沈枭垚挑眉看向秦渊,秦渊将观音图收好,接过她手中的匣子道:“没有银子在宫中生活寸步难行。”
其实沈枭垚在宫中上下打点已经将自己带来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但是她没有接秦渊的话,秦渊将匣子在桌上放下,“上次稚凤步摇的事情惹了一些人对你的私产起了质疑,是我考虑不周,已经处理了,最近不给你送东西了,这些银子你留着赏人,在宫里买个自在。”
他考虑得周到,沈枭垚靠过去在他唇上贴了贴,声音柔软:“秦渊,谢谢。”
这是前世的沈枭垚才会露出的神情,秦渊很清楚,她并不爱他,前世没有,今生恐怕一样,对她来说自己这把刀最趁手最厉害而已。
秦渊与她对视片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窗户没关,夹着早春的春风吹散了满室的炭火味和欢愉味道。
窗边插瓶的梅花被风吹得左右摇摆,花瓣零落,梅蕊不堪受力,娇弱瑟缩。
纱帐被风吹得鼓起舞姿,无力地拍打着垂下来的床帐。
喘息声在室内细细蔓延,不知道多少下多少声过去终于停了下来,黄昏的光在木地板上扑了一片金。
沈枭垚裹在秦渊的红色蟒袍里,秦渊想叫婢女打水进来被沈枭垚抬手捂住了嘴,他目光落在沈枭垚的面上,沈枭垚有气无力的道:“我不想旁人进来。”
秦渊没坚持,将拢进怀里,两人抱了一回他才道:“刚才。。。。。。”
两人对视,因他目光露骨,沈枭垚明白他什么意思,他们没有避孕,她摇了摇头:“我自己会配制那个药。”
可秦渊想问的是,要。。。。等一等看吗,看会不会有孩子。
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沈枭垚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秦渊的手顺着朱红的衣袍探了进去,沈枭垚一下子被惊醒:“怎么了?”
秦渊的眸光深邃,她没来得及看清里头盛着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