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没反应。
事实上,她谁也不看,谁也不理。
就连我哭着喊她娘,她也只眼珠动一动。
直到她去世的前一晚。
我至今记得,那是个雪夜。
她反常地有精神起身,在飘雪的院子里给我耍了一套“梨花枪”。
王嬷嬷怕她一不高兴捅自己一枪,难得闭嘴。
最后一招落下,阿娘呕出一口血:
“我没有输给任何人,我只是没有赢过命。”
阿娘病逝那日,圣上称病罢朝。
外公风尘仆仆从雁门关赶回来,想再见他的女儿一面。
可父王声称阿娘得的是痨病,怕衍生成瘟疫,早已焚烧了尸身。
外公一辈子昂着头做人,可到了这逼仄的上京,也无师自通学会了低三下四:
“那让我带她的骨灰走吧。
”你们困住了她,又不爱她。
“现在人没了,就让她归家去罢。”
父王不同意,他说既然做了安王妃,上京就是她的家。
外公无可奈何,又提出想见我一面。
父王依然摇头:
“梨花身子娇弱,早已病得人事不省。
”且她最怕见武将粗人,岳父还是不见为好。“
父王是故意的。
他怨恨哪怕自己娶了阿娘,外公也不肯支持他争夺那把龙椅。
外公破防了。
圣上只允许他离开雁门关十日。
他一路不眠不休,紧赶慢赶,结果却什么都晚了。
外公骑在马上号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拼命赶回雁门关。
结果喝了风,打了一路的嗝。
父王将这事当成笑话,讲给杨侧妃和他们的女儿林星玥听,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我忍无可忍:
”我恨死你们了。“
结果父王的巴掌还没落到我脸上,王嬷嬷神奇地出现在屋内,小竹板”邦几“落在我掌心:
”郡主,慎言。
“郡主,不可。”
我:“……”
懂了,总要有人被“不可”。
阿娘死后,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孩子。
阿娘的“七七”过后,父王迫不及待抬杨侧妃为正妃。
林星玥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成了安王嫡女。
而我则病了。
汤药一碗接一碗地喝,可却一日昏沉过一日。
上京传闻,阿娘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要带走我。
直到一日早朝结束,圣上轻描淡写道:
“治不好就送到宫里来。
”朕来治。“
从那日起,我开始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