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尔若看着脸上布满鲜血的贝勒被人从地上拖起来,没有错过贝勒闪过无数恨意的双眼,还有经过他时,自认为宁死不屈地望向他的目光,唇语里吐露的“懦夫”两个字眼。
诺德夫人命令佣人把尤葵抬进屋里,“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别让我看到他身上出现淤青,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佣人纷纷低下头,像捧着珍宝一样,谁都不敢怠慢。
整个过程没有人在意边尔若的存在,只有诺德老爷在即将进入大厅时停下来,对他说:“折腾半天,想必你也伤神了,等下我会让管家替你请假,今天你就在城堡休息吧。”
说得多么善解人意。
边尔若冷笑,好一个“伤神”和“休息”,不过是怕他走漏风声罢了,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尤葵被抬回房间,怀特医生给他检查完身体,确认他只是受惊需要好好休息。
在怀特医生给他检查身体这个过程之间,只有佣人进出过他的房间,诺德夫人和诺德老爷吩咐完佣人和管家,便没了踪影。
怀特医生一离开,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尤葵一个人。
空落落的。
好像担心他的人只是给出这么一个错觉。
即使是昏厥,睡梦中的尤葵状态也很差,不停地做着噩梦,在梦中呓语。
一会儿是贝勒举着刀一副大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意味,一会儿是边尔若面无表情看着他倒在血泊中,好像他们从前的那些亲密都是假的,不知道到底是谁一直在演戏,一会儿是他死了之后,老天爷可能是怜悯他,让他的灵魂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父母身边。
荒诞的梦境,让他在梦里痛苦地流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门生了一些很小的动静,很轻的脚步声在孤单的房间里飘荡。
尤葵在梦里若有若无碰到一个温热的触感,他紧闭着双眼,潜意识追逐这个能带给他浅淡的安全感的物体。
抬起脸,轻轻在上边蹭了蹭,然后很无助地哭,睫毛不停打颤。
像受了惊吓的蝴蝶。
这个触碰他的物体顿了下,从他脸上离开,继而他感觉到身上被他踢开的被子,被什么东西往上掖了掖。
随后,他感觉整个身体都投奔到无尽的温暖之中,纵容地包裹着他,给予安全。
是妈妈给他盖被子吗。他恍惚地想象着。
于是舒服地喟叹一声,不再在梦里哭泣。
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尤葵睡得乱七八糟,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也没有血色,腿也是软趴趴的。
但他只是坐在床上呆愣地坐了两分钟,等到早上的所有事情全都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终于意识到什么,无暇再顾及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冲出房间。
不好!
他刻不容缓地去了一个从来没去过的房间,在门前却罕见地犹豫了两秒。
直到他听见里面传来鞭打的声音,他才硬着头皮在门上叩了几下。
“谁在外面!”他听见诺德夫人十分尖锐的,其中还夹杂着没从振奋中回过神微微颤抖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刹那间他又不敢轻易出声音。
他知道诺德夫人在里面做什么,这个他从没来过的地方,却曾无数次是边尔若和佣人犯错的归宿。
听见诺德夫人又在里面喊了一声,他这才强装镇定地回应:“妈妈,是我!尤葵。”
可能是没想到他会蓦然出现在这个地方,里面迅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他看见诺德夫人额间布满汗水,头有些凌乱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