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冰彦心里犯嘀咕:没有暴露啊——在三百多学生被悉数赶回寝室,确定无人发现的情况下,他们才敢施展各自的异能力的,更何况在那种危急时刻,难道要他们见死不救吗?
“不好意思,来迟了。”
修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教室门口,“等很久啦?请你们吃
冰淇淋,拿去。”
“这个冰淇淋该不会粘在舌头上拿不下来吧?”厉冰彦毛骨悚然,他可没忘了老师那个把水变冰冰化水的能力,由此推断,两个冰淇淋的出处十分可疑。
“桔子之家买的,怎么了?”嘉睿抿着淡淡的笑容,“谁要草莓味?”
艾柏战战兢兢地吃了一勺,抿在嘴里半天,慢慢咽下去,好像没什么问题。旁边紧握着杯子的厉冰彦见状,才胆战心惊地舔了口。
“我说,”嘉睿突然开口——艾柏和厉冰彦不约而同地一震,勺子还叼在嘴里呢,身体已经齐刷刷地跪下去,“啊啊啊啊……老师,我们错了!”
两个人开始大呼小叫、争先恐后、比谁磕头磕得快。这番景象如此难得,以致于路过六班门口,正打算叫上他们一起回家的宋自乐见状,一个闪身躲在窗户下面,用赛过八卦周刊记者的灵敏动作掏出了700万像素的可拍照手机——捕捉镜头。
“坐好。”
一声令下的同时,嘉睿劈手夺过两人手里的冰淇淋避免浪费。
“你们觉得我这个老师,当得怎~么~样~啊?”嘉睿慢悠悠地边发问边用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勺子继续挖冰淇淋往嘴里送。
“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
“青年才俊、举世无双!”
“和您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我们耳濡目染,深受熏陶!”
“终于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窗外的宋自乐忙着把手机调到录音功能,说什么也要将这段铁证公诸于世。
嘉睿依旧是带着冷冷淡淡的笑容听完,“是吗,那太好了。不过,为什么我教导得如此出色的徒弟,却在三阳山的军训里搞得鸡飞狗跳?我真是有面子极了。”
厉冰彦和艾柏羞愧地低下了头,“……就知道会被训。”
嘉睿脸色略微和缓,“知道就好。还有外面那个,给我进来。”
艾柏一愣,宋自乐已经嘻嘻哈哈地出现在窗口,翻身爬入,落地不忘拍马屁:“不愧是嘉老师,猛!嘉老师,你还收不收弟子,算我一个!”
嘉睿眉毛都不抬一下,表情风平浪静,“要是让我发现他们两个有异能力的事情传出去,我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的。”
厉冰彦终于明白过来,虽然他们成功地在三百多人面前隐藏了真相,但还是被宋自乐知晓内幕——可他显然也是个问题儿,或者说同道中人,给他发现难道会有什么影响吗?
“放心,我又不是狗崽队。”宋自乐大义凛然地把手机藏进书包。
“不过老师,您老人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艾柏和厉冰彦神不知鬼不觉从地上爬起,围到嘉睿旁边去,一个捶肩一个捏腿地忙活开。
“我来这里当然是——”嘉睿理所当然懒洋洋地刚开口,突然顿住,话锋一转,“与你何干?管到我头上来了!”
“没关系最好!没关系最好!”艾柏点头如鸡啄米,厉冰彦也附和着一个劲地捣蒜。
嘉睿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钩住两个弟子的衣领,声音温和悠长:“再在陌生人面前表演卖弄……的话……”察觉到某种危机来临的宋自乐突然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再定睛时他已身在门外。
安静的走廊上,只听连声巨响,艾柏和厉冰彦连滚带爬地窜出教室,刚站直身体,两个书包迎面从教室里飞出,打得他俩直挺挺地摔进了台阶下面的花坛里。
“——我剁了你们两个不肖子……把尸骨埋到那棵大树底下去当花肥。”
???
凌晨12:20,夜色最浓重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植物都陷入了黑暗中,唯独一棵金色的大树依然醒目。那棵千年银杏,原本是校园里最为华美的一道风景线,如今却成了人人敬而远之的对象,即使在阳光充足的白天,也没有人敢靠近。
“啊,哎呀,不要推,不要推啦!”
几个二年级的女生原本在宿舍里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其中一个心血来潮,突然提议去那棵树下捡几片银杏叶。毕竟有三四人同行可以互相壮胆,几个女孩有恃无恐,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径直来到学校花坛附近。
然而到了近前,几个人的勇气仿佛一下子消磨殆尽,踌躇占据了意志的全部。她们推推搡搡,谁也不肯再上前一步。
“那树真的吊死过人的……”
“怕什么,不就是棵树而已,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好不好!”
“说得容易,你怎么不去?”
“……去就去。”
一个穿白底红点睡衣的女生离开团队,独自朝花坛中心走去。
其他三人紧张地望着她。
渐渐地,“白底红点”开始觉得自己这样很傻。
——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白底红点”弯下腰,抓了几片扇形的金色叶子在手里,一边吹掉上面的泥土,一边转身,炫耀地晃了晃。
其他三人松了口气,正打算回宿舍去接着玩。这时,一阵风微微扬起,“白底红点”发出一声尖叫,那些散落在草坪上的金色树叶突然像蝴蝶,不对,也许树叶飘落的时候会像一只翩翩的蝴蝶,但此刻它们却像吸血的蝙蝠,哗啦啦地迅速贴附到她的身上去了。
“白底红点”一边哭叫着一边拍打身上的树叶,跌跌撞撞地往同伴们站立的方向冲过来,连拖鞋跑丢了也无暇顾及。另外三人吓得面如土色,丢下她转身狂逃,一个跑得比一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