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阴阳两隔,前尘旧事按理该一笔勾销。更何况,阎王执掌地府,是地神中的最高神位。众天神早已远去,阎王事实上是九州现存的最高神。天疏阁再厉害也不过是凡间修士组织,阎王根本没必要再以阁主尊称。
而且,根据水镜卷轴,黑白无常上次现身打招呼时就是直呼天疏阁主,这次怎么就喊起了阁主?
众人错愕之际,了解内情的法士们却纷纷失笑。
却在此时,抖了半晌的地面忽然裂开。
从裂开的地缝中猛地吹出一道阴风,将多到把地面遮得严严实实的纸钱再次吹得漫天狂舞。
这道阴风一吹即止,待漫天纸钱落地,除去地表半指长的地缝,似乎再无异样。众人小心等待片刻,也不见任何动静,不禁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闹得是哪出。
就在众人放松警惕时,地缝里忽然窜出一抹红色!
它拼命扭动向外挤!
那抹红色左挤右拧,竟硬生生挤大了地缝,不过眨眼之间,地缝就从一指宽挤到了两尺宽。
众修二度警惕起来,手按刀兵,再凝神看去,现地缝里拼命扭动的那抹红色竟是……
一道竖着的门?
这里怎么会有门?
还是一道朱漆大门!
仔细看:门有两扇,朱漆正红,莲花铜钉,兽门环。本该给人堂皇气派之感。
闻人瞪大了眼,呆看那成了精似的朱漆大门在地缝里左挤右拧,活像一条巨大的蚯蚓扭来扭去,地缝不停被它的扭动拓宽,越裂越大。
这场面说神奇又略嫌奇诡,说诡异又略显荒谬,实打实是离了大谱。
先前阴风纸钱等前奏造出的阴森氛围一下消失殆尽,让人根本提不劲儿来防备。
孩童们大约看那朱漆大门扭得辛苦,还齐心给它喊起了助威努力的川江号子,大概是去码头玩时学的,虽然眼前场景和船工拉纤不是一回事,却也听得人心潮澎湃。
地缝里的朱漆大门似乎听懂了孩童们的鼓励,跟着川江号子扭得更带劲了。
闻人深吸一口气,冒着错过奇异场景的风险,表达态度地狠狠闭上眼。
伤眼,太伤眼了。
他毕竟是个靠私自贩卖猫猫画像谋生的弱质书生,对美是有一定追求的,他承受不起这伤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半歇,在川江号子的助威下,朱漆大门癫似的扭动已把地缝拓宽到约有三丈。
这时,朱漆大门停止了扭动,配合着长长的“吱————”声,缓缓转动,施施然把自己横了过来。
完美地卡在了地缝里。
宽度刚刚好。
秦无霜微微挑眉,她竟从朱漆大门上看出它在得意。
门怎么会“得意”?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那声吱是怎么来的?这就是光秃秃的两扇门,又没有门轴?
此时从朱漆大门后又传来惊叫:“你踢我!”
另一个咬牙切齿地回:“你吱什么。”
“凡间的门都是吱吱叫的,哥哥不懂还乱踢人,不知羞。”
“闭嘴!!”
不等众人反应,那朱漆大门往内缓缓打开,现出门内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一个从头到脚都是白,白袍白靴,连面色都白得像纸,头顶的白色高帽写着四个黑字: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