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君:“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但过于抬高对手,就是无能了。”
他将水囊重新丢回连书怀里,“走,随我去见见那位赵姑娘。”
说罢,他就翻身上马,朝着沧禹城最繁华的地方而去。
朝廷纲纪丧失已久,地方也难免上行下效,法度松弛,沧禹城只要银子足够,莫说是蒙着面携带兵器进城,就算是昨日刚做过案的匪徒,也能明目张胆招摇过市。
因而越青君等人丝毫不必担心因为行迹可疑而被人盯上,实在是他这样的人虽不算很多,但也算不上罕见。
尤其是近日传出剑屏县有疫症,街上遮面遮住口鼻之人明显增多。
越青君让连书一行人将黑面换成白面,看上去就与其他人差不多了。
一行人来到热闹的酒楼,大堂里,周围宾客的声音渐渐落入耳中。
“听说了吗,岳知府后院那位新宠怡夫人一日要换十几套衣裙,还都是用江南最难得的美人缎,一尺十金!”
一旁齐齐响起抽气声,“这么奢侈,看来这位确实很得宠,知府夫人都不管束?正室夫人都比不上这位怡夫人嚣张吧?”
“知府夫人出身低微,因祖上有恩才能嫁与知府,本就不得宠,身子骨还差,在家中地位本就低,从前岳知府偏宠妾室她管不住,如今不仅是偏宠,怡夫人的声势几乎压倒了后院所有人,知府夫人更做不了什么。”知道内情之人小声说着。
“宠妾灭妻,还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用在这等妖女身上,此人竟也配做知府,真是瞎了皇帝老儿的狗眼!”有人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南地天高皇帝远,章和帝又常常不干人事,在这里听见对他的骂声实在再正常不过。
“果然圣人诚不欺我,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妖女在地方,便是为祸一方,此女若是进了后宫,那就是祸害天下了。”有人摇头装模作样忧国忧民。
“这话就有失偏颇了,那妖女还未进后宫,这天下就没被霍乱吗?”一人喝得醉醺醺,颇有股借酒浇愁的味道。
“剑屏已经快成为一座死城了,周围其他几个城也都有传来不好的消息,咱们这位知府只管派兵将剑屏县城围住,不许任何人出来,其他什么都不管,也是有才。”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若非知府这般做,你我又怎能安稳坐在这里吃喝,早就风声鹤唳,不敢出门了。”
说着,大堂的人就着剑屏疫症一事争论了起来,越青君听得没了新意,便领着人悄然离开。
“郎君,赵姑娘身居后院,我等不便入内,且她极为敏锐,便是乔装进去,也极有可能将我等认出来。”连书说。
他口中的赵姑娘,自然是方才食客口中的妖女怡夫人。
越青君瞥他一眼,“认出来又如何,你应该想如何能让她认出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连书低头:“属下无能。”
越青君没再指责他什么,反而勾了勾唇角,语气含着一抹兴味,“走吧,我也很想见见这位赵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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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后院,赵怡吃着荔枝葡萄,挑着绣娘们送上来的新衣,皱眉不悦道:“我要的红色呢?那块最漂亮的云锦,怎么没见着?”
丫鬟笑着恭维道:“夫人,那正红过于老气,不配夫人花容月貌,不如这身绯红娇俏。”
赵怡笑了,“嘴挺甜,说得很好。”
丫鬟正松了口气,以为这关过了时,却见赵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适合什么不需要你们说,正红的衣裙,我可以不喜欢,但不能没有,懂?”
丫鬟当即白着脸跪下:“怡夫人恕罪,奴婢这就让绣娘加紧时间赶工,必定在三日之内做好送来。”
这位怡夫人入府也才一月,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知府大人哄的要星星不给月亮,虽然正红是只有正室夫人才能穿,但以知府的宠爱,兴许不会在意怡夫人这点小小的僭越,她们就不该多管闲事。
赵怡这才满意:“早这样不就好了,下去吧,下次一定要记住,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阳奉阴违,小心自己的小命。”
丫鬟忙不迭退下,赵怡悠闲地躺在自己的软榻上吃着昂贵的水果,一边看着自己特意寻书生写的,这个时代不存在的通俗小说。
通俗当然是相对而言的,要知道为了能有不费脑子的小说看,赵怡不知道找了多少人,又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让那些人写出勉强符合自己要求的小说,此时正是验收成果的时候。
“姑娘好大的脾气,不过一月,竟在知府后院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