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自己拿着伞,叫不咎把宁承志送出宫。
他走到张金风面前,张金风撑着伞,雨水连成线从伞边沿落下来,把他的衣摆沾湿了。
“我有事请你帮忙。”小段说。
张金风看了看跪在雨里的裴再,“如果你站在裴再那边,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
小段看着他,张金风道:“陛下态度不明朗,衡王忙着反扑,朝臣百官喊冤的喊冤,看戏的看戏,各有各的事情要干。裴再要做的事情做不成,落个独善其身也就罢了,顶多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差别。”
“反正十几年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张金风看着连绵不绝的阴雨,“这鬼天气。”
小段看着张金风,“你知道黄河决堤死了多少人吗?”
张金风绷紧了脸,一言不。
“死了那么多人,你还能说出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差别的话来吗?”小段静静地看着他。
张金风握着伞的手紧了紧,伞晃动着,雨水四溅。
“带我去见太后。”小段道。
慈宁宫里一片祥和,太后倚着矮榻听着雨打芭蕉,清雅馥郁的香气从香炉中四散弥漫。
“好孩子,哀家知道你的心,可你父皇素来信任裴大人,连裴大人都说服不了他,哀家能怎么办呢?”
小段看着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权力给与她无限的生命力,有时候她看上去甚至比皇帝更年轻。
“我得提醒娘娘一句,眼下可是打压衡王的好机会。”
太后睁开眼,挥退打扇子的宫人,道:“你话说的直接,哀家也不跟你兜圈子。你当陛下为什么不问下旨问罪,他防着哀家呢,不想让哀家一家独大。”
太后摇头,点了点小段,“你跟裴大人,一个个只当陛下是被蒙蔽了眼,岂不知他心里多少条条道道。张家要是贸贸然掺和进去,难保不会被抓住把柄。”
“抓住什么把柄?”小段问太后,“贪墨案里,不会你们也从中捞钱了吧。”
太后掩着唇笑,“可不敢胡说,这是衡王的事情,就是我们过手又能沾多少,大头还是那边的。”
小段咬着牙,“娘娘,瞧瞧衡王往日的嚣张气焰,您真不想把他就此斗败?这样大的利益在前,怎么就不能冒一次险了。”
太后不语,小段赔着笑道:“先时张将军说聘张家女为太子妃,是我不识抬举了,您看,这会儿还能有机会吗?”
太后诧异,她看了眼小段,“你跟你父皇倒很不一样。”
小段见太后态度有所松动,立刻道:“只要娘娘在陛下面前说句话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干,保管把您摘得干干净净。”
小段进去半晌,出来的时候亲自扶着太后的胳膊。太后另一边站着张金风,一行人往太极殿去。
大太监拦住小段,太后皱着眉,“哀家都不能进去了?要不是皇子来找哀家,哀家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大太监被太后训斥的低着头,忙将人迎了过去。
太后拍了拍小段的手,“好孩子,你莫忧心,有哀家呢。”
小段连忙并手躬身。
太后进去了,张金风和小段留在殿下,张金风似乎心情不错,他走到小段身边,“看来,现在咱们是一样的人了。”
小段看了他一眼,猛地推了他一下。
张金风被推到大雨里,一瞬就被淋了个湿透,他狼狈又恼怒的看向小段。
小段似笑非笑的,“现在还差不多。”
说罢,他不再理会张金风,面朝着殿门,安静地等着。
他背后的雨里,裴再还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