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情形,孙嘉欣一清二楚。
沧水院里,长袖善舞的孙嘉欣在送走来这里喝茶聊八卦的夫人后,突然感慨的叹了声,“家里人的姻缘没一个容易!”
方辰堂前几天才返家,接着便上自家茶园处理茶苗,因此对于府中人的改变并不清楚。
没想到今日一踏进院子就听到妻子叹息,他原本冷肃的脸浮现紧张,“怎么了?”
“长子跟养女都心事重重。”凡事看得开的她看了都心烦。
长子的心事方辰堂倒清楚,长子心仪叶瑜,偏偏小姑娘有志向,要行医坐堂,发扬叶家医术,不当后宅婦,只要碰到医葯就心无旁惊,再加上长子的身体,他当父亲的也不敢有什么要求。
“莹儿那孩子心事重重?”他这两天忙,还没空好好坐下跟女儿聊上一聊。
“跟你一样心思重!”这话有些迁怒,但吕芝莹从小被丈夫带进带出,成了早熟的小大人,当然都是他的错。
方辰堂对自家娘子最是没辙,知道这火来得没理由,却还是生生受了。
那无辜的双眸看来就像只大型忠犬,让孙嘉欣的一肚子闷火熄了大半,她想到吕芝莹去拜月老。
她知道养女对养子曾有好感,后来心淡了,养子这三年的表现似乎又挣回一些,肥水不落外人田,她希望这两个孩子能成事。
尤其吕芝莹,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每每看着姜岱阳托人送来的那些首饰、布料、新鲜玩意儿及一封封书信,她神情有不安、忐忑,也有压抑的心动及烦忧,那才像个青春妍丽的小姑娘嘛。
方辰堂见妻子陷入沉思,也不敢吵她,只静静的看着她。
孙嘉欣回了神,看丈夫这模样,噗哧笑了,“真不懂,不该变的变了,慢吞吞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这说的是姜岱阳,她还真的想念他过去风风火火的模样。
他听不懂妻子的话,“谁变了?”
“不就是那个臭小子,一年比一年脱胎换骨了。”
方辰堂眼睛一亮,这话题他能接,“变得可多了,原本像爆竹一点就燃,现在成熟多了。”他摇摇头,“时间过得也快,想当初那孩子到咱们家,虎头虎脑,生得壮实,敏感骄矜,眼神却深沉,火大了,不管不顾的顶撞,你还私下笑说『初生之犊不畏虎』……”
说起过往,总结一句,总是虎着一张脸装大人的小孩终是长大了。
时间辗转来到仲夏,街上几间茶商的参赛队伍陆续出发前往佛州。
每年一次的斗茶人会总会发现不少具有潜力的茶师,一些茶行便聘用这些人并加以栽培,日后也能成为茶行的门面。
晨光茶行就是出了吕芝莹这个大茶师,由她配茶并推荐的茶品都卖得极好,这让其他茶行眼红,私下没少找茶师来特训,磨拳擦掌的想越过她夺冠。
这一日天空无云,吕芝莹也要出发了,出乎意料,这一趟竟由这阵子都不见人的姜岱阳陪同前往参赛。
只有梁汉与梁风知道他最近忙得一天只睡几个时辰,为的就是空出大把时间陪佳人。
偏偏几个仗着家世好的姑娘家指名要他推荐物品,身为寻宝坊的东家,他拒绝一次可以,两次就不行。
而为了让吕芝莹能更专心的准备斗茶,他没回方家,就怕一回去,一堆人又挤上门求见,这些人都是有所图,他不想他们扰了她的清静,这世上从不缺锦上添花或想来分一杯羹的人。
悦客茶楼也有茶师出赛,同行的却是姜岱阳最不想见的胡彬彬。
吕芝莹被胡彬彬缠上了,在抵达佛城下榻客栈前,姜岱阳没有太多机会好好跟她说说话,他心里有多气,可能也只有两个小厮懂。
但要让胡彬彬用猥琐的眼光看吕芝莹,姜岱阳宁愿委屈自己。
“姜兄弟,要不我找人乔一乔,咱们同住一家客栈,也好照应啊。”
胡彬彬在知道两方人不会住同一间客栈后,迫不及待的找到姜岱阳提议。
姜岱阳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不要吧,你们住的那个客栈……”他突然压低声音,在胡彬彬耳畔说了些话。
就见胡彬彬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竟朝着站在丰方客栈前的吕芝莹一揖道:“比赛明日开始,我相信依莹姑娘的能力,一定能连三。我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啊,心里一定会替你振臂欢呼——”他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串话,再依依不舍的离去。
晓彤、晓春的雞皮疙瘩都掉满地了,吕芝莹倒是维持在外的形象,一派沉静。
直到入住客栈,用晚膳时,吕芝莹才问起姜岱阳到底跟胡彬彬说了什么,让那个橡皮糖愿意不黏人了。
“他住的客栈后方是男人寻欢最爱去的地方,这也是他家管事为了讨好这个大少爷特别安排的,我们若住过去,有你在,他再怎么心癢癢也不好过去了。”姜岱阳笑着说。
原来是青楼!吕芝莹无言了。
明日就要比赛,姜岱阳说了些鼓励的话,就要她回房休息。
她点点头,却有些慾言又止。
他以为她紧张,“不用担心,你一定能做得很好。”
吕芝莹其实不担心比赛,她有信心,她内心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这两天,她一直想问他可有看中意的姑娘,但怕他说有,她又问不出口了。
“怎么了?”他关心的问。
她摇摇头,要比赛了,她还在胡思乱想也太不应该了。
吕芝莹向他一福,便回房休息。
姜岱阳回到房间后,梁风才跟他说了一事,“……是刚刚才送来的消息,另外,斗茶的赌盘在这几日也有了变化。”他将其中变化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