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说出口就不能改了。
“没事,我、我回去看看……”
“随你。”
“嗯?”
温楚淮还是淡淡的,“随你,怕热水器不能用,你就在这洗。”
“那我……”傅知越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我能先去洗个澡,回来再吃饭吗?”
“……随你。”
温楚淮说完就起身进了卧室,留下傅知越傻愣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觉得温楚淮的背影有点奇怪。
还是挺拔的,可是很僵硬。
像是不舒服的人找到了一个勉强没有那么不舒服的姿势,所以就只能僵硬地保持着。
过了很长时间,他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阵很轻微的响动。
也很熟悉。
熟悉到傅知越第二秒就反应过来,应该是药片穿透铝箔纸,被掰出来的声音。
熟悉到傅知越后背的汗毛一下炸了起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温楚淮卧室门口,透过门缝,看见温楚淮从桌上一堆瓶瓶罐罐里一一倒出几粒,倒了很久,也很多。
多到躲在门后的傅知越隐约能看见那个小山一样的尖尖。
温楚淮仰头,就着旁边的水,将那些药一把吞下。
水杯放回床头柜上,温楚淮陷在窗边的软榻里,灯光将他的睫毛投下淡青色的阴影,根根分明。
很宁静的场面。
可是傅知越看见温楚淮的喉结动了动。
那是温楚淮忍痛时候不自觉的反应。
再看温楚淮交叠的手,指甲也好像没有什么光泽。
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没有一点力气挣扎。
傅知越脑子里的一丛热火倏忽灭了个干净,搭在墙上的手就想去推门。
可伸到一半又缩回来。
——温楚淮不会跟他说的。
傅知越退回了客厅。
家里的一切跟他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可就是这种没有区别,像昨晚野外下的那场大雨,把他整个人浇得透心凉。
——过年啊……
今天是过年啊,为什么温楚淮这里,依旧这么死气沉沉……
是……
温楚淮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年?
傅知越脑子里灵光闪过。
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傅知越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温楚淮的公文包。
里面的东西放的井井有条。
证件,印章,香烟,签字笔,和日常随时可能用到的药和巧克力。
中间码着整整齐齐的一沓纸。
傅知越的手顿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指引着,颤颤地,翻开了每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