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糖任他打量,任他盯着,像个没事人似的,与他对视。
她的眼神平静纵容,犹如潺潺而流的溪水,缓又慢,平静而又优美。
虞星晚在与她的对视之下,败下阵,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靠在座位沙上,绿色的眼睛盯在桌子上姜糖糖扣着的手机,犀利尖锐的中性女生的声音陡然一变,变成了略微沙哑低沉的男声:“姑奶奶,我就不打电话给他了,免得让他知道我骗了他,伪装成小姑娘,只为了在他身边混吃混喝,让他保护我!”
姜糖糖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便知道聪明的小孩,已经知道自己的电话没挂,在通话中:“你不是说他把你认错了,把你认成小女孩,你将计就计?”
虞星晚呼出一口浊气:“谁知道呢,就这样吧,我根本就没有妈妈在你们国家,她早死了。”
“她长得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你们国家人,我只知道她姓虞,我只知道,我的父亲,有很多很多孩子……”
他的父亲有很多很多孩子,不同肤色的孩子。
他会用每个孩子的母亲的姓氏,来给孩子取名字。
他还会给每个孩子弄编号。
编号从oo1,已经到了oo1o8,用他的话说,在遥远的东方,1o8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当然编号不只是编号,更多的是竞争。oo1编号可以成为oo1o8以下任何的编号?
oo1o8也可以成为oo1,只要有本事有能耐,就可以向上攀登进阶。
攀登进阶的过程中就是死,第1个oo1早就死了,现在的oo1,是以前的oo1o。
他的编号是oo18,他喜欢这个编号,因为这个编号在遥远的东方,又吉利又不吉利。
遥远的东方对于18,通常会比喻成我要,比喻成18层地狱。
他…想着我置身地狱,我也要,我也要保存自己,我也要活,终有一日,杀了所谓的父亲寻得自由。
姜糖糖能感受到他的无奈,他的痛处,他的挣扎,在他说不下去的时候,接下他的话,像一个长辈一样,引导着他:“虞星晚,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知道你回家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我无法挽留你,方璟桉也无法挽留你,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你有要解决的任何事情!”
姜糖糖从他的话语之间能知道他的父亲大概就是国内刑法上头号分子。
这样的人一天不解决,就算虞星晚在国内也不会安生,他们有钱,不缺乏人,威胁,人命,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虞星晚突然间回去,还是不辞而别,不用猜想,他们已经拿方璟桉威胁他了。
虞星晚自嘲的一笑:“姑奶奶,我不是好孩子,我坏的出你的想象。”
姜糖糖坚定道:“你是好孩子,无论你以前做了什么,跟我没有关系。”
“我的三观和善恶观念很简单,你就算是罪大恶极,杀人放火无数,但你没对我做什么,没有对我的家人做什么,你就是一个好孩子。”
“至于你犯的罪,由法律来评判,而不是由我来评判,明白吗?”
虞星晚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啊了一声:“你真可爱,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赶飞机……”
姜糖糖制止了他:“再等等,等你姑爷爷把你的芋圆不加糖的奶茶买回来之后你再走。”
虞星晚当真乖乖重新坐下,右手托着下颚,画风一转:“姑奶奶,有没有人说姑爷爷配不上你?”
姜糖糖把自己面前还没吃的小蛋糕推到他面前:“有啊,我们家人都觉得他老牛吃嫩草,觉得他配不上我,觉得我应该养一个像你这样的小狼狗。”
虞星晚哈哈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小狼狗,养我,会咬死你的。”
姜糖糖反问:“方璟桉,养你,你没咬死他!”
虞星晚骤然别扭:“他与你们不一样。”
姜糖糖哦了一声:“怎么个不一样?”
虞星晚眼神突然间飘忽:“他长得帅。”
姜糖糖恍然大悟,张口嫌弃之情溢表:“19岁的小屁孩,什么长得帅不帅。”
“回头等29岁,他铁定长残,到时候你就不这样说了,你肯定就嫌弃了。”
虞星晚碧色的眼睛一瞪:“按照遗传学来说,他的爸爸妈妈,长得很好看,她的身材比例也很好。”
“按照他的自律来看,他29岁,应该跟现在差不到哪里去,不会丑的。”
姜糖糖在心里啧啧有声,小孩子真是别扭,把糖塞到他手上,他还会别别扭扭,说小孩子才吃糖,大人都不吃糖。
虞星晚见姜糖糖一脸不相信,张口继续向她说道:“你长得也不丑,虽然你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但是生活在他们家,按照生活环境来说,一家人相处久了会越来越像。”
“所以,不管他29还是39,他都不会丑。”
姜糖糖仿佛被他说服了一样:“好吧,也许你是对的,你回家不会等到他2939,再跟他联系吧?”
虞星晚突然间沉默,视线不由自主的再次盯上姜糖糖扣在桌子上的手机:“我回家是有事,我把事情解决了,就会联系他,事情解决不了,就不联系了。”
“若是我很久很久不联系他,他向你说起我的时候,你就跟他说,我在世界某个角落,活得自由自在,快乐无比。”
他走了之后就不能再联系方璟桉,他父亲把父权看得很严重,谁挑衅他,他就杀了谁。
让他死是一个长久而又漫长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有这个能力,只知道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