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瘪了瘪嘴,没吱声。
“罢了,孤也有错,平日里就不该纵着你,纵得你脑袋空空,两眼摸黑。”说到最后,岑云川无奈道,顺便也把自己检讨了一番。
见白榆还是一副蔫样。
“还不肯照实说吗!?”岑云川两眼一瞪,看起来威慑十足。
白榆缩了缩,开口道:“那一日,殿下传令让我去认尸,我当时是真的害怕,真以为我哥死了,可我到了现场一看,觉得那身形虽跟我哥神似,但总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我趁着大家没注意,偷偷上前看了那死尸的大腿处……”
他偷偷瞥了一眼岑云川,似有难言之处,但终是碍于威慑,一点点吐了真话,“去岁有次我趁着我哥出去应酬喝醉了归家时,与他,与他……胡闹,在他腿上啃了个牙印,那牙印颇深,一年了都还有痕迹在,旁人不会注意,可我自是知道的,我一摸,便知道定然不是我哥的身体。”
当时他以为他哥出去喝了花酒,与人缠磨胡闹,将人狠狠啃了一口,虽隔着衣服,还是咬出了血迹来。
他混闹时下口没个轻重,那伤口出乎意料的深,而且伤的地方又十分尴尬,白又卿自己不肯管,最后还是他日日偷偷背着人给他哥上得药。
所以此事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然后你知道了你哥还活着?”岑云川问。
“当时还不大确定,可过了几日,我跟随家人出城祭拜我哥时,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白榆道,“我便知道此事恐有猫腻,想来那伙人敢在京中堂而皇之抛尸,定是想传递些什么,他们跟着我,只怕也是想让我确认我哥确实还活着,所以从那日起,我开始留意,慢慢也琢磨出对方意图,丢尸本是为了让我闭嘴,知道我哥活着同时,警告我若是乱说话,会让我哥陷入真正的危险。”
白榆一口气说出来,反倒轻松了很多,“后面对方通过一些方法,确实向我送了一些信,让我为他们办事……”
“陛下遇刺的事便是你泄出去的吧。”岑云川肯定地道,“所以岑顾才会这么着急前来确认。”
白榆低头,抿着嘴,一副默认了的表情。
“如今孤被困此处,怕也是岑顾的手笔。”岑云川道,“只是未想到,他除了在孤身边安插人外,竟还收买了你……”
“是要挟!”白榆小声辩解道。
岑云川住了嘴,沉默审视他片刻。
白榆脑袋抵的更低了,像是恨不得钻到地砖里去一般。
“既是要挟,说明你的心还没有叛主。”岑云川道,“那孤便交给你一个差事。”
“什么差事?”
“孤被困此处,外面情况不明,一时也出不去。”岑云川道,“但是你不一样,你必须想办法出去……岑顾既以为你投了他,你不如顺势去他身边当个死间。”
“死间?”白榆茫然抬头。
陈伯一听,立马扑上前来,跪求道:“万万不可啊,殿下,死间唯有多年培养方能成功,二公子心性单纯,怎做得了死间?”
所谓死间。
是指那些故意设计被捕,假装被屈打成招后,假意散布消息,借此蒙混敌方视听,但实际往往己方布局,于其相反,凭此取胜,但死间若不足够强大狡猾,十之八九会死于敌手。
也怪不得陈伯害怕,古来死间能有几人全身而退。
白榆也听懂了,脸色顿时白了又白,腰更是挺不直了,向后塌去。
“孤本不愿留下背主之人。”岑云川看着他道,“可看在你哥哥面子,孤又不得不顾及一二,你若是想要孤原谅你,便只能铤而走险去替孤办些差事了。”
白榆听了这话,心底里最后那点侥幸也散了个一干二净。
他知道岑云川这次是来真的了,并非是吓唬他。
可他常年跟在岑云川身边,岑顾的手段他也是知道的,仅靠他自己,别说潜入对方身边,恐怕只是说上一句话便要露馅,他越想越是沮丧,最后脊骨都快要散架了一般耷下。
岑云川见状,脸色一黑,呵斥道:“你好歹也是受孤保举做了朝廷命官,虽只有八品,可也是拿天下奉养,受吏部认命,如今这点小事都能给你吓软了?!以后若是遇到两国之事,你岂不是要第一个冲上去投了城,卖了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