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恨自己,为何没有勇气登城御敌,为何不敢面对鲜血。
他的修炼天赋很好,修为实力不俗。
却不曾一骑当千,浴血杀敌,守卫孤城。
却不曾将老弱病残护在身后。
这一次,他不再懦弱,不再逃避。
他一定要将这道曙光,带到中原,告知长安。
安西军在绝境中坚守六十载!
身为中原子民,岂能轻言放弃,岂能坐视北蛮挥师南下,鲸吞万里山河。
看到方唐态度坚决,大厅里的众人不再多言,眼神柔和了些许。
事已至此,他们只希望方唐能够跨越西域,莫要辜负大家的期待。
陈北望不愿离开孤城,方唐便是最好的人选。
“记清楚舆图上通往中原的路线,今晚来城头,我传你玄功,明日出城。”
陈北望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又拍了拍方唐的肩膀。
陈北望坚守孤城重要,方唐南下中原同样重要。
一人守的是孤城的今天,一人盼的是孤城的明天。
说罢,陈北望转身走向都护府大门之外。
跨出大厅门槛之际,陈北望背对方唐,留下一句话。
“等你再回来,孤城还在,我跟你喝一杯。”
……
今晚的明月格外羞涩,时常隐没在乌云之中。
寒风肆意,孤城悲鸣。
一个灯笼在风中摇曳,星火不动。
方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酒壶,从城北灯火最少的区域,迎着冷风,走向城墙。
他的步伐稳健,腰肢挺直,眼神坚毅。
方唐看着灯火摇曳的城头,心情莫名有些激动。
自从城中百姓骂他是懦夫、胆小鬼,不敢登城御敌以后,他便很少登上城头,俯瞰战场,远望荒漠。
他觉得自己没资格,不配登上安西军誓死镇守的城头。
因为他不曾登城杀敌,不曾镇守疆土。
这一天,他觉得自己有资格了。
在临行之前,方唐想要登上城头,看看安西军镇守六十年的孤城,看看安西军征战的沙场。
一刻钟之后,方唐来到城墙下。
他稍稍驻足,深呼吸一下,便拾级而上,登上城墙。
此时,陈北望已经站在城头之上,面朝孤城以北,负手而立。
他已经卸甲,穿着玄色长衫,身材修长,绑着长,随风而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