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青将手机摁灭,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他祁梦声下一步干什么,她疯了要卖染天池。
车子行进到第二天清晨,终于出了高。祁梦声带着手下中途下了车,孟雨琴友好道别,这回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孟项司与顾家关系估计会更进一步。
临走前,孟雨琴特意跟柳墨青握手,柳墨青虽不明白其用意,还是顺势跟她握了。
孟雨琴和风细雨地微笑道:“柳医生,难为你了,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女人天生的敏锐感令她立刻领会孟雨琴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这个女人不好对付。柳墨青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敌对的关系吧?但柳墨青注意到了一点,随后了然地挑挑眉看向祁梦声,原来是只大妖精在勾魂啊~
天还未亮,孟雨琴走后,他们一行6个人站在路边,柳墨青还担心他们得找什么落脚点避难,谁知不出15分钟,就有三辆车停靠在他们面前。
柳墨青还在猜测这里是不是又有他们的据点,为的车后座缓缓放下车窗,里面露出一张深邃严谨的脸。
顾苍筤。
会在这里见到顾苍筤,这是柳墨青怎么都没想到的。
顾苍筤之于顾家有点像太上皇,地位在那里,但好像不怎么管事,一切都有祁梦声把控,偶尔听说顾苍筤为人沉冷,虽不如祁梦声霸道,但也是非常有气魄,手腕之强,有孤狼称号。
他没开口说一句话,只冲祁梦声点了点头。显然,祁梦声对于他的到来是提前知晓的,他带着柳墨青上了第一辆车,其他人跟着上了后面的车。
“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苍筤的嗓音很低,语气很慢,却不由令人神经紧张。
“是我的失误。”祁梦声干脆道。
交谈完这两句,二人再无他言。柳墨青不知道是顾苍筤顾及祁梦声的身体状况,还是因为车上多了她这个外人。
车子开了有一段时间,直到太阳东升,他们终于在一栋三层楼的仓库前停下。
不同于宁城的老宅子,这个地方更加隐蔽,钢筋水泥粗糙地构架出四方的结构,透着浓浓的秃废感,纵使已被旭日光芒包裹,依然闻不到一丝温暖的人情味。
顾苍筤下车带头走了进去,祁梦声被人扶着进去,柳墨青跟在最后面,她望着这栋灰蒙蒙的大楼,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阴影吞噬。
柳墨青以为顾苍筤会马上安排祁梦声养病,但没想到所有人集中在一楼,这里设施简陋,空旷得说话都有回声,四面漏风,许轻言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
顾苍筤坐在为的沙上,祁梦声坐在他旁边,行动如常,柳墨青不太确定他的状况,他的脸色还是苍白,除此之外,并不能看出太多痛苦之色她有点想开口说话,但想想还是不了因为说多错多。
只有他们二人是坐着的,其他人全部有序地排成两列稳稳站着,柳墨青在最末端找了个位置站定。
气氛有些奇怪,站在她旁边的小兄弟真可谓大气都不敢出,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听到走在最后头的两个人在那里嘀咕什么——今天要开戒了,不见红给三爷偿命怕是不会罢休。
“开始吧。”顾苍筤低沉道。
祁梦声颔,正对上下属们,他说得很慢:“在这里的兄弟都是自己人,正因为是自己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总共布了5条线,真正的路线,只有1条,但这批警察就是这么神通广大,准时准点截到我们,干掉了我们7个兄弟,你们灼爷也被控制了,货也丢了一半,还在我的肚子上开了个洞,就连单轻鸿那孙子都盯上了我们,老宅子被一把火烧了,好在潘叔老道,已经逃出。我不说是谁,自己出来吧,领个全尸。”
祁梦声说出这番话,倒是平静的很,但听得柳墨青心头一跳,想必昨晚行动之惨烈,绝非简单一句话能概括,折了陈灼,没了货,自己又差点没命,如果她是顾苍筤或祁梦声,怕是怒不可赦,反观这二位大佬,还能淡定地坐着,不愧是舔着刀口,见惯大风大浪的人。
下头的人噤若寒蝉,很长很长的沉默,空气仿佛凝滞。
“不出来是吧。”顾苍筤话了,“三爷刚动了手术,要赶紧休养,我们就战决了。”
祁梦声笑了笑,令人不寒而栗:“大哥放心,我撑得住,没把我弄死,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衣服全给我脱了,所有人把这三天的吃喝拉撒都说一遍,一个字都别给我漏。然后……手机都交上来。”
底下有一阵小小骚动,但到底没人敢反抗。柳墨青把和单轻鸿的聊天记录都删干净了。
有个人从队列中走出来,气质干净,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跟这帮凶神恶煞的根本搭不上关系,就像一群狼中混进了一只博美,怎么看怎么诡异,柳墨青着实想不到,这么温润小巧的,会跟这帮人扯上关系。
柳墨青想起他是跟着顾苍筤来的,他手里拿着个箱子,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收集到一起。交了手机的人开始脱衣服,柳墨青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柳医生,没听见吗,把衣服都脱了。”梁文一面扯开自己的领口,一面似笑非笑地冲着柳墨青道。
其他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都朝她飘来,柳墨青像定海神针一般,动也不动。她的目光越过这些人,看向祁梦声,一字一句道:“对你们来说是老规矩,对我来说是新规矩,我是新人,不懂规矩,还请祁三爷指点,我需不需要脱。”
祁梦声面无表情,只道:“新仔,你去。”
那个气质干净的小哥立马领会,放下箱子,并且拿出一个扫描器,走到柳墨青面前:“柳医生,失礼了。”
这个新仔动作迅,且手脚干净,没有任何逾矩之处,如同飞机安检一般,给柳墨青全身做了检查后,平静道:“1impio。”
“不是吧,这样就好了?”梁文冷哼一声,“大哥,三爷,依我看,这个柳医生才是最大嫌疑人!”
柳墨青盯着他那张黑黝黝的脸,背上的寒毛一根一根竖起来,犹如刺猬一般,做好了防备与反击的本能准备。
“哦?”祁梦声眉梢轻挑,反问,“你说柳医生有嫌疑,可她救了我的命。”
“三爷,别被这个女人装出来的一副无害的嘴脸蒙蔽了。”
梁文裸露着上身,强健的肌肉,无情的伤疤,都充满了攻击性,犹如一头围猎的野兽带着病态的欲望和残暴的眼神,盯着他爪下可怜的猎物。
“这里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过好多次,对大哥和三爷更是忠心耿耿。按理说,我们这次计划周密,就连阳哥、阿文都不知道,偏偏出了大篓子,有谁是新来的?有谁跟警方有关系?有谁跟单轻鸿有联系?”梁文围着柳墨青慢慢踱步,一圈又一圈,“柳医生,我们三爷心善,你救过他,他信任你,但是,你倒给我说说,为什么你会突然冒出来救了三爷,为什么要隐瞒你父亲是警察,为什么……要不是我正好给你电话,你是不是已经跟着他们远走高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