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钟意为什么在做完手术之后急着要回国,一部分是有白秋的原因,可是另外一部分,却跟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关。
再加上之前,钟意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陆允洲就猜想,她其实是想过告诉他真相的吧,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告诉他。
陆允洲无法安然,可又没办法去改变这个事实,他伸手捂住脸,痛苦的低泣起来。
好久之后,他又慌慌忙忙的去找自己的手机,然后将电话拨给了自己的大学同学。
当初分开之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擅长的领域,有人主治内科,有人主治外科,也有人主治肿瘤科……
陆允洲将主治肿瘤科的那一波人都给联系了一遍,得到的结果都并不是很理想,如果是胃癌中晚期,只谈生存长短问题,不谈存活率。
得到了并不想要的答案之后,陆允洲靠在椅背上,用手狠狠地捏着眉心。
他现在是一艘船,停泊在岸边,而钟意患病的消息,就像是不停拍打着船身的海浪,可船只被波及得却四分五裂一般,好像快要沉进水底了。
不止一次,陆允洲有这样无措的感觉。
钟意被顾时宴抓回去,他救不出来,现在她生了这么重的病,他还是没办法去救她。
学医多年,虽有所成,可他终究抵不过一个商人的权势,更抵不过一个癌症的侵蚀。
当初妈妈也是因为癌症去世的,而现在,钟意又……
陆允洲不由的想,他这辈子最深爱的两个女人,难道真的就应该活该被癌症纠缠上吗?
到底是谁做错了?
是他?
还是两个被癌症找上的人?
他手指甲抠着方向盘,用力的抠着,无形中一用力,指甲盖都掀了起来,顿时鲜血淋漓的。
疼痛使人清醒,可陆允洲此刻,却只感觉更麻木了,他并没有觉得疼,只是红着眼睛看着缓缓流血的手指,眼中定定的,半分思绪都没有。
就这样,陆允洲一直在车上坐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可是想到白秋的状态很不稳定,他还是将电话打给了宋子衿。
万一白秋再出点什么事,那事情就真的是越来越乱了。
……
锦园。
早晨,八点半。
前院,二楼卧房外面。
佣人在门外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伸手敲响了房间门。
钟意再不下楼用餐,早餐都会放冷了。
顾时宴临走之前,特意交代了要让钟意吃温热的,不能凉,也不能冷。
佣人也不敢随意去打扰钟意,所以才在粥放得刚刚好时上楼来喊钟意下楼去吃饭。
敲响房间门后,屋子里却迟迟没有人的回应声。
两个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中都有着深深的迷惑。
最后,其中一个佣人心一横说:“直接进去吧。”
话落,她推开门就进去了。
门开的时候,佣人看到钟意还没有起床,还躺在床上的。
来到床边,佣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喊了一声说:“钟小姐?”
大床上,钟意闭着眼睛,面色苍白,身体蜷缩在一起。
佣人见没有回应,这才慌张的伸手去探钟意的鼻息。
钟意在锦园已经来来回回了好几次了,前面两次,她一次用跳楼逼迫,一次用石头对着颈动脉逼迫……
现在又回来,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
佣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钟意会不会已经……
可是手指探到鼻息的时候,呼吸还有,只是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