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莹很惊奇无忌突然就提起了石颇,瞅着他问道:“无忌,你不反对我们去大梁了么?”
无忌瞅着翟嬋道:“关键是,娘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老公,也是一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不然,心也老是惶惶的。所以,不去沙海或者大梁,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白莹听着笑了起来,开心地抱起无忌,道:“这倒是真的。无忌的话一针见血。”
“莹,你跟着无忌也学坏了,也会损人了哦!”翟嬋嘴上生气,其实心里挺高兴。
“本来就是嘛。姐,你心里有大王又不是丢人的事,干嘛躲躲闪闪的啊?”白莹笑道:“身随心走,有些事是瞒不住的。姐,反正浣溪茶庄已经租出去了,安邑呆着也没事,就去沙海吧,散散心也好。”
无笑了,调侃道:“姨要么不说,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娘,你妹子真贴心哦……”
白莹听了朝他瞪了一眼,不满地道:“你屁话再多,看我不打你小屁股……”
无忌赶紧挣脱了她的抱,下来躲到翟嬋身后:“娘,姨怎么老是不经逗啊……再说,我没有说错吧?”
“是是,没有说错。”翟嬋笑了起来,她心情很好。事在人为,无忌的分析让她感到进宫的机会犹存,必须抓紧时间行动了。扭头,她急切地对白莹道:“莹,我们就听无忌的,明天一早出,先去沙海。”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租一辆马车。”白莹开心地应道。
但是,接着翟嬋却板起了脸对无忌道:“无忌,你现在还是废话太多,忘记青赤蝉了么?”
无忌听了楞了一下,感觉自己对翟嬋的判断有误,看来她也察觉到了他们母子接下来会面临腥风血雨的洗劫。
翌日一早她们出了,赶马车往沙海而去。
十天以后,他们过河水浮桥到了卷城,然后过鱼修城,晌午的时候进了沙海城。
还没有进城,就远远地看见汳水边连成一片的御林军营寨,旌旗招展。
翟嬋向城门口的衙役打探了一下城里的情况,衙役说王师没有进城,在城外汳水码头边安营扎寨了。
石颇还手握重兵,无忌忐忑的心稳了下来。
他们住进了客栈。
去汳水码头那边看了一下,御林军的营盘很大,旌旗招展,甚是威严。营盘里的士兵正在操练,喊声震天。
有这样的军队为后盾,即便祀夫反了又能翻起什么大浪?翟嬋忐忑的心不由的松弛下来。
翟嬋和白莹带着无忌在汳水码头附近晃悠,每天关注着大营的动静。却不料大营每天大门紧闭,连一个进出门的官兵也没有,石颇也似乎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动静。
按照无忌的办法,翟嬋朝石颇家寄了一封信。
石颇的管家石並接到信,一定会去沙海城找石颇,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后她们就开始锚在客栈里,天天盼着石颇来信。
过了几天,终于盼到了石颇的信。不知道来信是凶是吉,看着白莹手里的信匣,翟嬋很紧张,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见状,无忌讥笑地接过了绢帛,打开看起来,一边为翟蝉和白莹介绍了信的内容——
吾王还没有到沙海。按照我与吾王的约定,吾王到沙海与御林军主力汇合后,会与芈瑕大夫商量进军大梁的策略和下一步行动安排。
郎逍、梁星等士大夫回大梁去了。我的管家来信说现在大梁的情况一切如常,城内军队的戒备也像往常一样,祀夫把宫廷的事务也整理的井井有条,百姓们的日子也还那样,街上依旧热闹。
施姼已经离开沙海回王宫去了。没了施姼的羁绊,吾王一定是去了战场。
不必担心吾王在中条山峡谷遇洪水,这样的事情在吾王面前是小事一桩,根本不会給吾王带来任何危险。外面一直传说秦军对蒲阪一带动进攻了。以吾王的个性,不战胜秦军他是不会回沙海的。所以,吾王回沙海还要有相当长的日子。你们守在沙海城客栈等消息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去大梁玩玩呐。
去玩吧,真的,吾王是个喜欢打仗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沙海还真是遥遥无期。你这么坐等消息是没必要的。再说了,吾王的动向向我会随时告诉你的。
就去大梁吧,玩个够,补一下上次去大梁的遗憾,然后回安邑等候我的消息。
——翟嬋听到这话,蹙眉道:“石颇就是一个糊涂蛋,中条山峡谷洪水那么吓人,大王能不能回来谁也不敢肯定,或许永远就回不来了,他心里怎么就没有犯一点疑呢?”
无忌咧嘴笑道:“但是石颇的心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你……从他的角度来说,他的理由也是无可挑剔的,完全是从关心你的角度说的。”
翟嬋连连摇摇头:“白莹说得对,他是个榆木疙瘩脑袋的人,必须给他提个醒,让他设法派人去中条山峡谷找你爹。这么傻等下去,万一祀夫那边有什么动静,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无忌见她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起来,道:“蒲阪的边军在这次的洪水中也折损了许多人。秦军这次攻蒲阪,边军是守不住的,蒲阪是完蛋了,肯定丢了。
蒲阪关总兵或许已经成了秦军的俘虏。所以,宫廷肯定已经知道蒲阪被秦国占了,没有告诉石颇罢了。
但是,关于姬遫的死活,是没人敢向宫廷报丧的。因为谁也说不清楚大王是死是活。即便有人传到大梁,王宫也不会相信,而是像石颇一样,死等大王回大梁。”
“怎么就没有人向宫廷报告呢?”无忌的意思是蒲阪已经被秦国人占了么?翟嬋的心又忐忑起来,就怕昭王落入了秦军之手。
“认定吾王龙御归天,必须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否则緈太后怒起来是要杀人的。”见翟嬋精神恍惚的样子,无忌深感担忧,忙不迭失地补充了一句。
这个事情很重要,现在宫中毕竟是緈太后说了算。
见翟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幽幽地解释了一番:“芈瑕不也逃过一劫了么?照理,他作为目击者是向宫廷报信的最好人选。但是,现在一直没有他回大梁的消息。也就是说,他没有回大梁报信,显然是不辞而别了。或许就是因为手里没有证据没法报信,怕惹祸上身,所以一走了之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鉴于翟嬋目睹昭王被黄水冲走,却依然固执地认为姬遫会回平安归来。她是选择性失明,纯粹的自欺欺人。
他担心长此以往,翟嬋的精神状态会出状况。
他必须设法开导翟嬋接受现实。
他瞅着翟嬋继续道:“石颇没在峡谷,他不是吾王肚子里的蛊虫,感应不了吾王上生的劫难。但是,他会忠实地执行姬遫的旨意坚持屯兵沙海。在等昭王消息期间,我们的安全是有保证的。再说,娘,人家石颇这么体贴你,你应该领情才对。”
听无忌这么说,翟嬋以为无忌察觉了她和石颇之间的暧昧关系,脸红了起来,装着生气的样子从无忌手里夺过信:“你个孩子,这么就这样喜欢损人呢?不要你讲了,我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