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动失败了?
是因为神魂中剩下的光球不够吗?要……卸除龙升诀对身体内外的防护?可万一龙饮诀不能及时转化这重水为自己所用……哈哈哈哈,自己会不会也变成什么柱中的奇物呢?
再来!
刚撤下龙升诀的防护,丁令便觉自己如同高压锅中快要散架的老母鸡一般,而右侧的鸡翅尖处,一道反旋的漩涡正急成型。
不,是右手黑线在吞噬重水,甚至像是在拖拽下方整块空间,将全身艰难地维持在这一高度。
丁令睡眼惺忪,与整个右掌的联系变得若有若无,而随着右手黑线吸力越来越强,它竟带着丁令不断加自转,在一瞬间强行吸出一段方圆数十里、高约丈许的断层!
柱顶传来一声轻咦声。
一只潮湿而圆润的巨眼覆盖了柱顶,睫毛细长茂密,其下多层却漆黑无光的虹膜无规则抽动着,绯红的瞳孔却瞬间看到了丁令,慢慢整个眼睛都弯曲成了愉悦的弧度。
丁令一个激灵,俯望去,被这妖异的眼睛盯得浑身毛直欲作呕。
眨眼间,柱内变得一片漆黑,上方的吸力再度出现,相较于前则是多夹杂了些许不同的声音。
“大王,您真的要走吗?您当选我们的王还不到五年啊……”苍老的声音。
“是啊,山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也包括我,我的姐妹们~”娇媚的声音。
“而且这块福地从无灾害,周围也没有大妖。”稳重的声音。
“我们都需要您,您是我们的王啊!”热情的声音。
“是啊,王,您只有和我们待在一起,我们的族群记忆才能真正觉醒啊!”有力的声音。
“您所开办的学院,正是百家争鸣的学年,您……不再看看吗?您的学生们……”优雅的声音。
“您要阻止我们的退化,寻永生之天机,不是吗?”
自己的声音。
丁令的视野逐渐亮了起来,虽然身下那些奇物仍在不断朝着柱顶冲击,但现在都会从自己身上穿透而去,似乎并不在一个维度。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走呢?丁令左臂环抱着一个身材劲爆如漫画般的狂野辣妹,罩着宽松的气功袍,峰峦沟壑一览无余;右侧,则侍立着名不苟言笑的秘书,她量身定制的suit已有些陈旧,镜框之下默默含泪,端来了茶杯却无处安放。
前方,偌大的洞府内停留了许多挽留自己的民众,男女老少阶层不一,都和自己朝夕相处,此时也大都声泪俱下,更有老者当场昏了过去,看得丁令不禁右手……换成左手挠了挠腮——右臂已断了许久。
嗯?怎么断的?
丁令凝望着右臂的衣袖,丝丝黑线如花园鳗般盘踞其中,探头探脑地搜寻着什么。
“啾~”黑线突然伸长,从右侧秘书身上捉了只虱子吞了进去。
秘书不着痕迹地剜了眼黑线,把茶杯递给丁令,茶水之中阵阵灵气升腾,具体泡了什么却看不真切。
“……”丁令没有理会嘈杂的人群,松开辣妹,放下茶水,望着民众后唯一的出入口,眉头紧锁踱步向前。
他们说的那些,真的和自己有关吗?
丁令越走越热,索性脱去了自己的王冠与华袍,顿时轻松不少。
自己要做的,和他们有关吗?
丁令迎着他们的视线,把内衣也脱下,扯下右臂缓缓生长出的部分,直拽得血肉模糊,黑线伸长至丈余如花火乱舞一般,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他们的声音不断流转,而情感却如此易受感染,缺乏对死亡的多重思考和对自由的有益探索。
想来也是,炎黄国对于心理学中的激励方面,并未形成受全球广泛采用的教科书级理论,而外国对于炎黄所特有的神秘修仙心法也是管中窥豹,求而不得,这些都是自己的知识,却非本真的想法。
如果这些声音和什么有关的话,终究是猴子间的想法罢了。
丁令左眼铅白,右眼墨黑,望着洞府之后的绝路,口中溢血不止,却沉吟道:
寰宇晦明落几重,晕酒溯洄问天宫。
旦夕策尽身作土,自可一尘盖万朦。
当饮山海吞日月,对歌乾坤御轩辕。
游界摘花星河洛,寂然温雪道成缺。
他右肩前顶,一步踏出,旋即坠落。
龙饮筑虚,我映真厄!
瞬间,风起云涌,丁令望向柱顶,妖气滔天,而自己魂体已被吸出,其中神魂一片死寂,只有意识尚存,倒悬于湍流之中,独木难支——之所以自己还未完全灵肉分离,全凭魂体死死勾住那左掌中的漆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