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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拗毕（第1页）

“曹昊，你怎么在这儿？”

“老陈？那个，陈老师？”真是怕啥来啥，逃课上网被班主任抓到的感觉你懂？

“你小子，跟我说要送点儿洋酒给我喝，我可是等你三天了啊。”陈军和一个面相年轻的男子走了过来，拉着曹昊到一旁戏谑道。

曹昊面色如常，没有丝毫谎言被戳穿或者失约的尴尬，亲切地握着陈老师的手赔笑道：“陈老师，我这不是寻思再搭配点儿啥嘛，孤零零地就拎几瓶酒我也不好意思上门那！您说是不？”

陈军是北电2ooo级表演本科班主任教员，曹昊之前休学赴法、后续复学手续都要其经办审核，待人和气，私下和学生也打成一片，没有班主任的架子。

陈军还待调笑几句，一旁的年轻男子突然小声训到：“既然是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你你个样子是对待师长的礼仪吗？”

曹昊诧异地看向那名面色不虞的男子，身着整洁的白衬衫西裤，擦地锃亮的皮鞋上一道道深痕显得有些破旧，挽起右手袖口戴着一只老式东方双狮，表链似乎不太贴合。

陈军感到一阵头大，系里给他派来一个研究生助教，成绩是比较优异，组织学习能都很强，就是这性格实在。。

“书勤，我们都小点儿声，别耽误了导演们谈事儿。”说着又对曹昊眨眨眼，示意现在不是闹幺蛾子的时候。

曹昊不动声色地瞥了孟书勤一眼，对陈军比了个再电话联系的手势，听到昆汀那边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先靠过去瞧起热闹。

孟书勤一通说教换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的结果，有些气闷，梳地一丝不苟的二八开掉下一绺头在额前晃悠，让他更是心生烦躁，看看周围一堆大导演和学院领导，只能暂时按下愠怒。

“昆汀啊，这一段还是真是有些突兀，打乱了叙事结构不说，主要是影响剧情节奏啊，碧翠丝的复仇节奏会被打断，观众之前的体验在这里会有个停顿。”说话的是老谋子，摸着下巴咂咂嘴道。

田状状也建议道：“碧翠丝与石井御莲的大戏在后，这段童年遭遇在前，本来就难拍，拍的好又有喧宾夺主之嫌，不好安排啊。”

陈开歌，张近战等人一时都凝神静思，武指对于这种电影叙事结构的安排是没有太多涉猎的，这会儿也都收了家伙事，等待总导演昆汀的下一步安排。

昆汀这么多天的拍摄第一次遇到抉择难题，这是一部极具个人风格的暴力美学作品，身着李小龙赛车服的洋妞，来自“三分归元气”雄霸赠予的武士刀，东京街头飞驰的日本黑帮，只是以叙事结构开创影史先河的昆汀，这一次在次要叙事剧情安排上犹豫不定。

拍摄内景地一时都安静下来，懂不懂的都在思考或者假装思考。

能进来参观学习的除了跟各大导演、北影领导、演员有关系的，就是一帮华清和燕大的电影拍摄志愿者，大家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恨不得捕捉到在场每个大人物的表情和声音，这是多大一桩谈资啊！

孟书勤看着比自己站的还要靠前的曹昊，眼神锁死了他的后脑勺，心里一阵嫌恶，啐道又是一个什么二代，走关系进剧组来，舔着个脸在那不懂装懂，不就想跟大导演套套近乎嘛。

“这一段用动画吧。”人群中突兀地响起个声音，用英文讲的。

翻译扶了扶眼镜，查看向声音来源处，第一排站着的大导们也都四下张望，不懂英语的这会儿还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孟书勤听出这正是刚刚那名学生的声音，不禁有些气急！他是北电2ooo级表本的学生啊！陈军虽然是班主任，自己还兼着助教呢，正在留校的关键时期，学生闯祸，老师背锅，这还得了！

陈军不知道身边这位刚硕士毕业的三好学生又怎么了，见他在那急的抓耳挠腮，貌似想出声制止曹昊，展现下自己临场应变的能力，又怕太生硬引起大导演、大领导的不快，这会儿忙给陈军递眼色，示意其出面转圜下。

“就用日式暴力漫画的血腥风格，尺度上可以更有空间，这是真人演出做不到的。”

“而且，用另一种表现手法来区别于主线剧情，不影响叙事结构的完整性，更有风格化和剧情张力。”

这会儿大家都看到了说话的青年，看着还是个学生模样，白体恤搭配牛仔裤，约一米八的身高，留着干净清爽的寸头，一副简约而不简单的样子，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礼貌地微笑点头致意。

昆汀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只是让监视器又回放了一遍真人版的石井御莲复仇记，疯狂地代入日式漫画的视角进行头脑风暴，猛地一拍大腿，怪叫道：“crazyidea！”

说罢起身，忙抻着刚刚被劈叉和压腿搞的酸痛不已的老腰走到曹昊面前，使劲拍了拍这位还素未谋面，也不知身份的同行，笑道：“可以再给一些建议吗，漫画的风格是逐帧拼切的，还是线性叙事的。”

曹昊想了想，向工作人员要了纸笔，按照出身背景、目睹父母被杀、成人后复仇等剧情简单描绘了一些日式风格的场景和漫画构图，这来自于常年钻研电影故事板的基本功。

昆汀拿着几张漫画“故事板”专心地看了起来，拿起笔一边看一边思索修改，加了些草蛇灰线的铺垫元素，如武士刀持有者手上戴的骷髅戒指，小女孩脸上淡淡的雀斑等。

张一谋、陈开歌、田状状、姜纹等人也都围了上来，看着漫画内容，回想插叙此段到电影中的效果，说神来之笔有些过，但也可以说是目前剧情安排的最佳解法了。

戴斯杰当然乐于看到他人前显圣，只是和身边的高城盛介绍了下曹昊的身份，后者会意地点点头没有作声。

陈军这会儿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离的较远，不知道大佬们都在讨论什么，见曹昊和昆汀的对话听得大家都若有所思，也不知是福是祸，只能硬着头皮凑到田状状跟前，轻声说到：“这是我们2ooo届表本班的小伙子，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不太了解国内的情况。。。”

田状状看了看曹昊，轻声笑道：“学什么表演啊，是个导演的苗子。”

昆汀修改事毕，猛地把稿件往桌上一拍，操着奇特的口音大声对着曹昊夸赞道：“nB(拗毕）！”

众人一阵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