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离开。
扶春愣住。
缓了片刻,她抬头。
谢云璋仍旧立定在她身前,看她的眼神里似有关切之意。
是在关心她?也许是吧。
扶春向来厘不清他的心思,此刻也不愿去窥探。
她想,她或许不该再叨扰,望了又望谢云璋,扶春还是无法抑制地生出了其它念头。
不一样。
他和谢从璟不一样,他是长房嫡子,是谢氏长公子,他可以……可以做更多……
与谢从璟的婚约定是要不得了,扶春想退婚,可她无依无靠,纵然三夫人待她亲近,也不可能同意她退婚。
谢从璟倒是信誓旦旦地与孟玉茵承诺过退婚,可他从前不也这样哄过扶春?
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岂可轻信?且三夫人态度坚决,他真要违逆母亲不成?
在家时,扶春假作唯唯诺诺,好不容易让继母放下戒心,侥幸逃离一个火坑,现在眨眼又要跳进另一个。扶春怎会甘心?
这婚事,她一定要退。指望谢从璟,是靠不住的。她只能自己摸索办法,哪怕要为此付出些代价。
抬目见青年清雅高洁,兰玉之姿,扶春顷刻如醍醐灌顶。
她向他走近,在唯余寸步时顿足,注意到他手里正握着一本书,扶春想也没想,主动伸手勾住了书的另一端。
此刻距离极近,谢云璋望见她的眼中尚有未消褪的泪光,如同含了浅浅的雾,沉浸着一股似幻非幻的美。
感受到扶春用了些力气,试图拽动他手中的书本。
她这般举止,更有另一重意味,似乎想要将他拽到她的身侧。
谢云璋颇觉微妙。但他没有言说半句的好或不好,只静默凝望,任由扶春与他共执一卷。
可她最终因为无法撼动半分,在一声叹息过后收起了手。
察觉到她卸力,谢云璋握紧书册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松。
“表兄。大表兄。”扶春一连叫了他两声,一声更比一声软。
依照自己的筹谋,扶春小声问:“后日花灯会,大表兄可愿与我同去?”
扶春的声音确实略轻略弱一些,不过以他们现如今的间距,谢云璋轻而易举地听了个清楚。
她邀他共游花灯会。
谢云璋没有答应。
可扶春不依不饶,“大表兄是不肯原谅我么?”
因她先前与他说话的态度不善,所以他记恨她,不肯与她同行,连往日情分都要一笔勾销。
扶春是这样说的,着重咬字“记恨”“情分”……
她丹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颠倒黑白的话即刻便说出了口。
明明是她自己有了心事,现在却怪他“记恨”,何其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