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陛下还在犹移,但皇后,太子皆是想要一战,谢璧这些时日和崔漾,杨翰二友人一起,已暗中号召群臣一同上表督促陛下发兵,国子监的江来等监生,也撰文响应,声震朝廷。
上到阁中重臣,下到七品小官,说起北戎,皆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想来靠着群臣之力,此事定会顺利……
谢璧反复踱步,想着关越击败北戎的场景,一时心情复杂,谢家如今式微,若是他和关越里应外合扫除朝廷多年外患,定然能超越父亲,名留青史,保边境黎民安稳……
这本是他此生所望,每每想起,心潮澎湃。
可如今心潮仍是沉寂木然,唯有不见底的空茫,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他不该如此的。
忽看到竹西进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动了动唇又退了出去。
谢璧拦住他:“你有何事,说吧?”
竹西斟酌道:“还是……还是为夫人生辰建的那宅子,方才来人报已完工了,郎君……要不要带着夫人去看看?”
谢璧眸光一滞,这些时日一桩桩事层出不穷,他差点忘了最初建这宅子的喜悦憧憬。
春有桃李夏有清溪,他也曾想象过,和江晚月在宅子里相伴的场景。
怎的一眨眼就到了和离的地步?
谢璧心头泛起沉痛,脚步沉沉的回到霁泉坞。
房内,一道纤细清丽的身影站在书案前。
如此家常的场景,谢璧心底却泛起明快。
她在等他。
谢璧心里一动,心底渐渐生出一份希冀,想来夫妻不和,一气之下提出和离的不少,但大多又重修于好。
他哄她几句……
待她欣喜,他们……也不至于和离的……
该怎么哄妻呢?谢璧唇角轻启,还未想好如何开口,江晚月瞧见谢璧进来,已拿着纸笺走来道:“郎君,这是和离书,你瞧着若有不妥的,再重新拟。”
谢璧方才泛起的柔情瞬间褪去,时辰随着呼吸停滞,也静止了一瞬。
他一时说不清心中滋味,半晌笑道:“你倒是个有主意的,连和离书都写好了。”
明明在笑,却甚是空洞嘶哑。
烛火摇曳,江晚月抬眸,眸中含了几分深深浅浅的笑意:“此事郎君无异议,且又已告知了母亲,久拖对郎君和我皆无益。”
谢璧沉默。
久拖无益?
速速和离又能有何益处?
难道是趁着婚后不久,速离后……方便再嫁吗……
胸口沉沉一痛,若被利刃缓缓贯穿。
心中的念头随着疼痛愈发清晰。
他不想让她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