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雷明解释说,“上面求速,我们求稳,一步步来吧。”
罗慧被他的笑容感染,连带着她的包袱也减轻不少:“放心,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希望如此。”雷明想到什么,凑近她说,“等新车明年上市,召开股东会时我会申请入股。”
罗慧好奇:“员工有资格入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应该有。工作表现那块我不去考虑,要考虑的是资金。”清峰早前劝他买住宅他没听,目前手上有的资产是两套店面加一辆车,车不保值,原价又低,变不出多少钱,而他拿店铺抵押和个人信用贷出来的数目已经大致确定。
罗慧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够我可以借你。”
“不用。”雷明不打无把握之仗,“凯鸿还没改制,这两年才开放了员工持股,持股比例有上限,我想投多也投不了。我算过金额,加上几个月后的存款,加上直接抵进去的年终奖金,绝对可以应付,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要和你结婚,恐怕得拖到明年下半年。”
罗慧被结婚两个字一戳,还没来得及开口,雷明却解释:“你别急着拒绝,这不是求婚,只是我没执行但想执行的计划。”
“而我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雷明看着她:“别生气,是我出尔反尔,又给你承诺,又让你等。”
罗慧却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拒绝?”
“……”
“还是说你觉得当你求婚的时候我肯定会答应?”
雷明没有出声。
罗慧觉得他们好像都比以前胆小了,他怕伤害她,她怕对不起他,这并不是坏事,因为他们都在替对方着想,只是相较于随心所欲,相较于真情流露,过分的小心反而提醒着他们的距离:“雷明,我说我们现在还处于试试的阶段,你会生气吗?”
“不会。”
“对新车而言,无数的测试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因为要对以后驾驶它的人负责。但对感情,试一试更像逃避责任,它是妥协,欺骗,是为以后的分开找理由。”
雷明的脸色变得凝重:“别这么说。是我心急,不该这么快跟你提结婚。”
“不,”罗慧说,“是我没有准备好。”
她的心突然一沉,不知是因为发现自己怎么解释都显得无力,还是因为不知如何招架他的沉默。
在一片赤诚面前,她的权衡和犹豫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雷明的离开没有让罗慧觉得更轻松,他在她额前落下的轻吻像一个印记,提醒着她在他们关系更进一步时主动放弃了消除隔阂的契机。而当目睹他们相伴离开的父母打电话来责难,罗慧的回答比面对雷明时要坚定得多。
“对,我们重新在一起了。”
金凤忧心:“慧慧。”
“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和他试着往前走一段。”她在母亲这抗争到了部分自由,“妈,你相信我一次吧。”
“妈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想好了吗?他在外面那么多年,为什么一回来就……”金凤从未问过和柴米油盐无关的问题,“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喜欢的。”
“那他会要你吗?会娶你吗?”
如果罗慧没有爱上另一个人的可能,并且没有终身不嫁的打算,那么被雷明娶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归宿,但眼下,她觉得这个问题比预感得还要沉重。
对着母亲,她再无遮遮掩掩的必要:“我们会谈很久的恋爱。”
“意思是他会娶你?”
“会,但我暂时还不想嫁,我想去做一些比结婚更有意思的事。”
金凤本来就对他们的关系颇有微辞,如今听得愈发迷糊:“什么更有意思的事?”
“做计划。”雷明有他的计划,她也应该有她的计划,而不只是等着被他执行的一部分。不论是对待工作还是感情,她远不及他的坚定,这是他们差距之一,而她要填补,不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奋斗赚钱,然后转身朝她走来,而是要跟上他的脚步,像他那样找到自己热爱并愿意持续付出的东西,过得充实、丰富、满足。
仔细想想,她最自信的时候是在护校,别人说当护士不好,她觉得好,别人说学得浅,她觉得能学深,并相信自己学的东西出来会有用武之地,她的学费自己赚,未来自己拼,这种自由度让她感到幸福,而她已经很久没有幸福的感觉了。
家庭从来不是束缚,束缚她的是不理解她的家人。婚姻也从来不是坟墓,让她窒息的只是朝夕相处却不同步的人。
她的计划里有父母,有雷明,也应该有更优秀的自己。
“妈,我下礼拜要去省里进修,不会经常回来。”她说,“另外,今年过年,我打算和雷明一起过。”
罗慧上岗的第四年就有了进修的资格,但当时科里人手紧张,进修期又长,护士长让她先不要报名,这一让就让到了现在。
因而罗慧这次主动提出进修,护士长有些意外,但论资排辈,怎么都该轮到她了,加上省一院今年排了四期,每期只有三个月,护士长自然点头同意。
徐琳琳知道她要去省城:“真羡慕你,背靠大树好乘凉,机会那么多。”
罗慧奇怪:“你不是也去培训了吗?我还是因为你才去关注的报名消息。”
徐琳琳叹气:“你呀,反正我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说的是培训,你是进修,我们县医院一年到头有几个名额?就算有也轮不到我这个混吃等死的。而且我从头到尾都是骗你的,我压根没去省城,这段时间尽顾着相亲,就是怕你提胡霖,他结婚了不是吗?肯定给你发请柬了,他老婆是不是特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