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是个争议性极强的存在。尤其是人和鬼的矛盾愈演愈烈的时候,一个居然能容纳“鬼”的组织,就显得有点不可喻了。
余弦问:“草台戏班子对你来说,是做什么的?”
楚浅浅开口:“草台戏班子在普通人眼里是一个比较简陋的演艺团体,但其实我们是一群有共同目标的存在聚在一起,向这个世界上的人展现一部分鬼的存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克服。”
余弦:“他们怕鬼。”
楚浅浅的神情很认真:“是,他们怕鬼,可是人和鬼终有一日会互相了解,鬼中当然有许多会伤害人的存在,但如果只是一昧地把鬼当作一个抽象的符号去恐惧,却把大量金钱投给那些用鬼来发财的企业……”
余弦:“那样会比见到鬼更可怕。”
楚浅浅:“恐惧蒙蔽了人的思想,让人踌躇不前,寄希望于神的存在,就像有的人看小说的时候希望有一个无所不能的老公比自己强、为自己承担一切,也像灾难电影中人群总是等待一个英雄来拯救他们。但是……”
余弦:“神灵已死,人鬼同路。”
楚浅浅笑了。她微微靠在椅背上,一半的脸落入阳光,另一半则更为深邃立体:“你应该也有所了解,这是我们的口号。”
余弦:“草台戏班子,严格来说,没有隔阂,没有界限,任何人都可以说自己是草台戏班子的一员,它其实没有任何准入门槛,内部也分不出任何结构,对吗?”
楚浅浅微微眯起眼睛,然后轻轻点点头:“你说得对。”
余弦:“那么我觉得,其实我已经是草台戏班子的一员了。”
“啊……是啊。”楚浅浅的唇角挂起一丝微笑。
余弦开口:“草台戏班子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散沙一样的大型团体,他们由每个人的个人利益而凝聚,但又有重合的诉求方向,他们松散、稚嫩,看似野蛮生长,却也从来不缺你这样的聪明人。”
楚浅浅是真正的富家千金。
谁说富家千金——传统意义上的“资本家”,就不能是草台戏班子的一员?
又谁能说为资本公司和流量明显摇旗呐喊、投入金钱、维持秩序的工薪个体,不是资本的组成部分?
当然,这话并不绝对。
如果楚浅浅不是草台戏班子的一员,那她就不是。无论她的身份是什么。
每个人都是一个流动着的资本单位。
余弦又说:“无论鬼是什么样的,神都已死了。”
他看向落地窗外,原本该是萨朗波大厦的地方已经只剩下一片天空。
建起萨朗波,是人类的杰作。萨朗波的倒塌,也是人类的成果。
神又做了什么?
严格来说,他真的……什么也没做。
纵观整个故事,他本来就什么也没做。
他就只是按照系统的任务要求,卖了本书,买了套房,仅此而已。
一开始就不是奔着拯救世界去的。
萨朗波倒了这件事,和拯救世界可能也没什么直观的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