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正自惆怅之中,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侍卫宫女们行礼的声音。
有些迷糊的拿下盖在脸上的帽子,弘历抬头往外看去,想瞧瞧到底是谁来了,整这么大阵仗,却不料正好对上了胤禛那冷厉的目光。
哦,原来是皇阿玛。
啊,皇阿玛!!!!!!!
弘历下意识的从椅子上跳下来,上前两步,本想打千儿行礼。
可瞧见自家皇阿玛那面无表情,浑身冷气让整个屋子都凭空降低了几度的模样,弘历还是从心的乖乖跪在了地上。
他虽然自回宫之后,就一直致力于惹自家皇阿玛不快,但那都是在小事上,弘历其实并不敢真的惹胤禛生气。
君父在上,身为皇权时代下面的臣子,弘历又怎么可能全然无惧。
胤禛冷着脸,本来听到暗卫禀报,就忍不住的怒火,再瞧见弘历身上那身太监服饰时,便更是火上浇油。
可越是生气,胤禛反而表现的越冷静。
他越过跪在地上的弘历,坐到了主位上,手中十八子串晃悠着,却并没有发火。
可胤禛这般不发火的模样,却比发火的时候还要吓人,弘历后背冷汗直冒,嘴唇动了几下都不敢开口,只觉得气氛压抑得可怕。
心里忍不住咒骂起那该死的暗卫来,若不是被对方拦住,他半夜出宫,不到天亮就回来了,哪里会被皇阿玛发现。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不是该翻那些新入宫小主们绿头牌的时候嘛,皇阿玛怎么这么有闲功夫的,还跑自已这来了。
心中暗自嘀咕着的弘历,并不知道,他家皇阿玛为了管教他,那是连新入宫的美人都顾不得理会了。
人一出神,时间便过得快了些,想着这些的弘历,乖巧的低着脑袋。
自觉犯错的他,可不敢摆出平日里那副桀骜不驯的姿态。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盏茶,两盏茶,一炷香,两炷香。
终于,自幼在圆明园长大,别说挨打受罚,就连跪下行礼都几乎没有过的弘历,有些受不住了。
他的跪姿不再像是一开始那样标准,已经有些麻木的膝盖,稍微动一动,就好像有数不清的蚂蚁爬似得疼痛难耐。
他悄悄的抬头,瞅了眼坐在上首,正喝茶的皇阿玛一眼,到底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皇阿玛,儿子知道错了,不该想着私自出宫,请皇阿玛责罚!”
胤禛品着杯中的雪顶含翠,理都没理跪在地上的儿子。
认错还带着自已的小心思,这哪里是知道错了,这分明是不知!
从前顾念着有些亏欠这孩子,胤禛对其有些不守规矩的行为,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颇为包容。
但这死孩子,现在竟然敢偷偷溜出宫去,那再不好好收拾一下,怕是真要上天了。
怎么都没想到,自已认错了,皇阿玛还是瞧都不瞧自已,弘历不由有些傻眼。
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意识到自已今次,怕是触及到皇阿玛底线的弘历,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思。
他微低着头,小身子跪得笔直,看起来极为乖巧,再没有之前因为膝盖疼痛,而不停挪动试图缓解的小动作。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时年不过九岁的小弘历,可谓是能屈能伸。
只是即便瞧出来,皇阿玛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弘历却也丝毫没有交代自已出宫,是要干什么的意思。
哪怕他知道,若是皇阿玛真想查,自已那点秘密,怕是也藏不了多久。
要说弘历,虽是自小在园子里长大,没挨过家法,也没受过罚。
但他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却比挨那些家法要多得多。
旁的不说,单单是打架,或是爬墙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那都是常有的事情,身上经常便是新伤叠旧伤。
一般的孩子或许会哭会闹,也会怕,但弘历骨子里便有一股韧性和倔劲。
是以,哪怕胤禛已经在这坐了半个时辰,仍旧是没等到自已想要的答案。
手中的十八子串慢慢转着,胤禛目光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已经半个时辰的儿子,心里的火气烧得是越来越旺。
弘历自以为的乖巧,根本就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