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面前的画却红黑交加,色彩明艳。抽象的图形,让我联想到曾在这个破旧画室角落捡起的一本插画集上的撒旦。
他没注意到我推门而入,或者说,他注意到了,可他不想管,也不在乎。
透过另半面未遮住的窗,下午四五点钟有些泛黄的光打在他身上,剩余的打在我脚边。
我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站在离他七八步以外的距离。衣服是脏的,人也是脏的。
而他端坐在那里,校服洁白又一板一眼,骨节分明的手,上面星星点点沾着斑驳颜料。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但只一眼,我便知道他是燕鸣山。那个别人嘴里、痴迷着的、恨着的、嫉妒着的,也得不到的燕鸣山。
我便知道,我想跨过这七八步的距离。
要么弄脏他,要么弄脏他的画。
第8章在我无数梦里
大脑思考前,我先出了声。
“同学。”
画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搭了话,燕鸣山没可能不回。
他扭过了头,目光第一次落向我。
“有事吗?”
他的声音真好听。
这是那时的我脑子里的第一念想。
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莫名有些紧张。
“我找个东西,会打扰到你么?”
燕鸣山将头转了过去。
“你找吧。”
话题就这么趋于终止。
我不死心,胆子也大,接着搭腔。
“我找完了能呆在这儿么?”
燕鸣山握着画笔的手顿住,我眼尖,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跳了跳,那是不悦的信号。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都没解释,等着他的回话。
片刻后,我听见他开口。
“可以。但我在画画,你声音小点。”
我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在已经变了布局的画室里翻箱倒柜。
我不知道这间画室是什么时候被翻修的。上一次来时,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