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是随意往旁边一靠,做作地摇起我的扇子。
“瞧瞧,皇上特地赏我的欢宜冰。”
程薇脸更黑了,搬着她的凳子又往边上坐了坐,宁可受热浪袭击,也不与我这种下九流为伍。
我笑地更开心了,拍着腿把扎在头后面的小啾都笑散了一半,笑够了才解开皮筋,费劲地重新扎好。
笑够了抬头,我看向棚子外头。
大太阳下,女主角裹着羽绒服,赤红着脸高声念着台词:“如今这寒冬腊月的风,都没有你对我说的话冰冷!”
我看得憋屈,没忍住冲程薇吐槽:“这导演不神经病吗?大夏天拍冬日离别戏。”
程薇嗤笑了声,讽刺意味十足:“哟,这是又对导演有意见了。怎么着,不然也把他开了吧。”
我感到几分不妙,起身把躺椅拖到了她身边,拿起手上金贵的扇子,忙不迭给程大经纪人扇风。程大经纪人看起来挺受用,闭着眼任由我细风吹拂地伺候,脸色也好转了不少。
我看着眼色,抓准时机开口:“怎么能开导演,饶是我也知道不合适。”
程薇点了点头,翘起来的二郎腿还晃了两下……
“就还是之前说的,光把宋陵开了就行。”
程薇猛地睁眼,看着我脸色青了黄黄了红,片刻后从牙缝里憋出来一句。
“带着你的欢宜冰和贵妇扇,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程大经纪人对我的怒火经久不消,直到我们准备从剧组打道回府时,也仍旧烧地热烈。
“我真是不明白,宋陵究竟哪儿得罪你了?”
程薇站在我床边,语气无可奈何又有些恼火。
我正蹲在床边查着自己的行李,闻言动作顿了顿,又很快接着起来。
我没抬头,随意回道:“我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程薇的逆鳞,她跳了起来:“本来你也就没多少戏份,明天就回去了,你再看他不顺眼,他又能烦你多久?”
“我们都要走了,临走前非要徒生事端,要开的还是个咖位不小的,你知道这会给我添多少麻烦吗?”
我轻呼了口气,合上了手上的箱子。
程薇总说,我在一些时候敏锐得可怕,有种太不符合我气质的精明感。就比方说现在,我轻而易举就能知道她究竟想说些什么,想要我怎么做。
“我知道的姐。”我冲她笑了笑,“我自己去找他说,保证要回来一个指令,不给你添多余麻烦。”
程薇一下愣住了,到嘴边的话被我生生塞了回去。
对程薇这样的金牌经纪人来说,让宋陵走人,程序上根本算不上麻烦。她怕的压根不是别的,就是怕要去找燕鸣山要个肯。她本质上是燕鸣山派来的人,不想为了我让燕鸣山头疼,也不想夹在我和燕鸣山中间里外不是人。
她狐疑地看我,像是不敢相信我夸下了怎么样的海口:“你知道燕总根本不会放任你胡来吧?”
“可能吧。”我阴暗心的一角隐秘生出些甜蜜和快乐,促使我几乎是带着些自满意味地脱口而出,“但我胡来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哪次没由着我。”
“也是。”听我这句话脱口,程薇像是放弃抵抗了,重重呼了口气。“有时候觉得,他是真惯着你。”
我笑了,眼睛眯起来:“也确实是惯着,赐我欢宜冰了呢。”
此话一出,程大经纪人翻了我一个白眼,甩头抓上包,随手拉住个拉杆箱就要往外走。我慌忙起身拽着不让她动,抬手指了指另外一个箱子。
“你拿那个去,这个我自己来,不让别人碰。”
程薇纳闷地弯腰去看我的箱子,问道:“你这里面什么啊?亲手还不让人碰。”
我撩了把头,笑地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