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的司机比我要严重许多,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换任何人都会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但回过味来,我又觉得这何尝不是我倒霉,本来好好的遵守交规开车,偏偏天降横祸,选中了我。
燕鸣山没有选择姑息,准备起诉卡车司机的货运公司,替我讨个说法。
他简直是奔着要把对方公司告到倒闭的目的去的,我听说后还于心不忍。
“没必要,还是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燕鸣山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这是你没出什么大事,”他嗓音冷得很,但冲的是别人不是我,“否则不光是运输公司,从汽车公司到质检机构,我挨个告一遍。”
他过于严肃的神情没吓到我,反倒让我觉得熨贴舒心。
“有这么严重吗?”我笑着劝他。
但他神色未改,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侵略性,却没有施压的意味。
“有。”他语气认真,拉着我的手食指探出,滑进我袖口,搭在我的脉搏上。
“如果你出事,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没什么意思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好好的,别离开我。”
我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燕鸣山的言语分量很重,压在我肩上,却不会叫我喘不过气来,反而十分踏实。
我笑着凑近他,和他只隔着呼吸可闻的距离。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会所重新遇见的时候,我要跟着你回西苑,你却警告我。”
“那时我就说过我命硬,耐折腾。”
“所以放心,”我轻轻拨过他的指节,和他十指相扣,“我还会跟你折腾下一个,下下个十年。”
倒霉归倒霉,不过祸福相倚,我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假期名正言顺地延长了。
我远在巴黎的经纪人女士就差没急地直接买张票飞过来看看我天赐的脸蛋有没有添瑕疵了。
我连视频电话都不敢给孟颖初打一个,因为我现在的脸确实没法见人,挂了不少彩。
养病的几天里,我没少拽着燕鸣山问。
“我疤淡点没?”
我焦虑地很,生怕自己因为破了相丢掉饭碗。可惜我问的对象在某些方面直男的要死。
“没有。”他选择实话实说。
我于是更加崩溃:“要是这疤消不掉,以后没有品牌方愿意要我,我丢了饭碗怎么办啊……”
“你有男朋友。”燕鸣山摸了把我的脑袋,“他不会让你饿着。”
男朋友。
在我住院恢复期间,这三个字可谓是时不时就要被燕鸣山提起。
他像是怕我忘记了这么回事,会在各中细枝末节的地方想方设法地提醒我他不同于往日的身份地位,但却听不得我这么叫。
他自己叫的欢,但每次听到我“男朋友”“男朋友”的喊,倒看不出他多开心,反倒偶有回避。
如果换个别的人来,恐怕会对着燕鸣山愁说“男人心真是海底针”,但我是付景明,全世界付景明最了解燕鸣山。
我大概猜得出燕鸣山在为什么而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