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鸣山的酒店住下的第三天,我如约赴Vi11e杂志方进行会谈。
临走前我跟燕鸣山打了声招呼,撒泼打滚让他开车送我过去,他淡淡跟我说了句“好好表现”,然后吩咐小梦把我塞进了专职司机的车里。
坐在车里的我头抵着车窗,怎么想怎么窝火,恨不得再在路上随便拉一个法国男模啃一口,好让燕鸣山清楚非要和我避嫌和划清界限的后果。
心里烦躁,我索性,扭头去看车窗外。
我不是第一次来巴黎。
刚刚进模特这一行时,我的野心很大。
倒不是对这一行有什么热血和期盼,纯粹是对出人头地的渴望太盛,而这一行给了我这样的可能性。
我的起点并不低。
余泽当时已经小有名声,我拥有的资源相较于同期同行来说算的上好。
但这个行业比我想象的难混,也比我想象的要排外。
非科班出身,我的台步不好,几乎一场秀场都过不了。刚出道的那几年,内陆还在盛行亚文化。我的面孔,对当时的内陆时尚界来说不够中式,西方时尚界,也并不偏爱有亚洲特点的混血脸,我连平面广告都难接。
网店模特我做过,街边的小店宣传广告我拍过,时不时就免费给大学生当毕设走秀模特,一点点积攒着经验。
那时我想,努力真是人间最痛苦也最难做好的事情。
看不到头,成功与否也都扑朔迷离,人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反倒显得罕见。于是愈觉得燕鸣山那种机器人真是世间难寻。
那时我掏了自己全身上下的钱,买了一张飞巴黎的机票。
我坐在巴黎的一家杂志公司门口,一看就是一下午。
那个时候我在想,我一定要让我的脸,登上巴黎所有杂志的封面。
世界可以不认识我是谁,但要记住我漂亮的样子。
那之后的第二年,我一炮走红,从此一路攀升顶峰。
到现在,我不再专心做模特,也早早快忘了当时那股不要命的野心,只在故地重时,才堪堪回忆起一点当初的心境。
究竟是什么让我变了呢。
我明白又糊涂。
离开燕鸣山后,我仿佛失去了一切,人生轨迹却异常清晰。再次拥有他时,我好像重获了生命的全部意义,轨迹却又变得模糊。
燕鸣山,对我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我得不到答案。
车开到了杂志公司楼下,来了几个迎接我的人。
我跟着他们到了会议室,看他们拿出策划案,打开幻灯片,向我讲解着杂志方对这次合作的初步构思。
讲解完,几个人一脸紧张的看向我和程薇。似乎像是在征求我认可,显得格外的坐立不安。
“付老师,您有什么意见么?”
我回了神,交叉在一起的两手互相碰了碰。
呼出口气,我靠回椅子背上。
我扭头看向程薇,她神色平静,似乎是没什么对策划特别的看法。
于是和往常无数次一样,我开口道:“挺好的,我没什么想法。”
主讲的人似是松了口气,看向我时,眉心舒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