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黑暗里待久了,是会习惯被黑暗包围的。
这种消极心情非常影响情绪,时间长了,人就废了。
本来只是想劝他把头发剪了,不要吓到儿子,但现在宁夏觉得,一定得让他剪头发,不能让消极阴郁的情绪困住他。
宁夏走过去,耐心劝说:“只要我们还没有离婚,就是夫妻,我就有权管你,今天这个头发一定要剪,要么你乖乖配合,要么我来强的,你自已看着办吧。”
傅凛成一双死鱼眼看她:“敢跟我叫板了?”
宁夏哼道:“反正你现在站不起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喽。”
傅凛成:“……”
宁夏软硬兼施:“剪吧,你都吓到儿子了,万一再给他搞个心理阴影出来怎么办,我反正不嫌弃你头发是长是短,但咱儿子胆小啊,你一个当父亲的,为子女牺牲点头发怎么了。”
傅凛成心情烦躁:“头发剪不剪有什么区别,邋遢不像个人样又能怎么样,反正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收拾的再干净整洁,也不会让我像从前一样走路。”
宁夏皱眉:“傅凛成,你不能这样想问题,你现在确实不能走路,但你怎么知道以后不会康复?注重仪表是很重要,代表这个人心理健康,对生活有盼头,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她蹲下身,平视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已开开心心,心理健康一点,对未来充满希望不好吗?”
傅凛成眼睫颤了颤。
他很想告诉她,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变成一个残废,未来已经没有希望了。
但看着她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
傅凛成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一个塑料袋,头发断断续续的掉下来。
宁夏站在他身后,一手拿剪头,一手拿梳子,边修边说:“你头低一点,我要剪后面。”
傅凛成把这辈子最大的耐心都拿出来了,全力配合她。
宁夏手起刀落,咔嚓咔嚓。
傅凛成看着头发不断的往下掉,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理发的?”
“没学过。”宁夏说,“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理发这些事,都是自已解决的。我还有个弟弟,我的头发,我妈的头发,都是我剪的。”
虽然很多年没剪过头发,手已经生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她的家人。
结婚前傅凛成就知道,宁夏不是本地人。
夫妻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家人。
而他也不想见她的家人,那个时候,他是打心底里抗拒这段婚姻的。
傅凛成顿了顿:“以后有机会,叫上你父母家人,我们吃顿饭。”
宁夏恍了一下神,也就是恍神的这一下,剪刀下错了地方。
“怎么了?”傅凛成察觉到了。
“别动。”宁夏把他头的按下去,当无事发生:“我妈不在了,我和我爸关系不好,早就当他死了,你要是想吃饭,应该没有这个机会。”
傅凛成:“……”
在这一点上,他们何其相似。
都是没了母亲,和父亲关系不好。
“好啦。”宁夏停下手中的剪刀,“理完了。你别动啊,后颈脖这里有些碎发,我先吹掉。”
她弯下腰,对着他的脖子后面吹了吹。
轻柔的气息拂过肌肤,傅凛成浑身一紧,酥麻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出来。
他有些不自在,“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别催。”
宁夏解开他身上的塑料袋。
傅凛成不知道剪成了个什么样子,让宁夏拿镜子给他照照。
宁夏心虚,“快凌晨了,先去睡觉,明天看吧。”
说着直接把他推回卧室,“要我扶你吗?”
傅凛成摇头。
“那,”
宁夏检查了一下他的手机,是满电状态,“有事给我打电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