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又梦到了?前?世,荣山南临终前?说对她无怨,只愿从未相识。
她醒来便在想,如果?她重生回来,二人还未成亲,她一定不会答应的。不为余鸿鉴,为的是她那时不明情衷,不该稀里糊涂答应,婚后?又时常叫阿南伤心?。而白元莺显然绝不会伤害二哥的,她前?世也说过,若知傅意怜那般对待荣山南的,她绝不会把人让给她。
而如今,思康是知道前?世傅意怜如何对待兄长的,她有把握思康还没有告诉阿南,可思康会不会告诉老四或者白元莺呢。
元莺是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不让了?,她要把人抢回去??
“若是晚几年?成亲,就不会让旁人觉得是你高攀了?傅家,反倒是如今我要高攀你了?。”
荣山南压下喉中骇笑:“无妨,你既曾与余鸿鉴论及婚姻,如今也配得上我。”
“嫁过荣二爷,真是荣幸之?至,令人死?而无憾。”
荣山南缓缓答道:“是,若是晚几年?,连这个孩子都不必我亲自?怀了?。”
她到底,对荣山南是有些怕的。这种感觉自?二人心?意相通之?后?,很久没有出现了?,现在却再度笼罩心?头。前?世也是如此,手执利刃,能?取人性命的人,睡在枕侧,如何叫人不怕。
“是,我是多余了?。”傅意怜起身,只觉得酒气直往上冲,袖中藏着的金簪抵住手腕脉搏。
“你敢!”荣山南迅猛按住她的动作,拳中施了?好?大的力道,金簪硌得人骨头疼。
“嗯呃……”身后?传来男人呼痛之?声,傅意怜转身,只见阿南有力手指死?死?扣在大肚之?上,长腿微微蜷起,护着腹中胎儿,面色苍白,难掩痛苦。
傅意怜登时酒醒了?,恍觉自?己方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就着床沿单膝跪地,两?手环上男人大肚,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酒喝多了?,发酒疯,你千万别生气。”
荣山南将那金簪掷出去?好?远,翻身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别走。”
“你!”傅意怜反应过来,用?力在他怀里挣扎,男人却怎么都不肯放,“你装疼诓我。”
荣山南挺腰把肚子往她手心?里撞:“没,真疼的厉害。”
傅意怜左右摸摸,没有哪里动或者发硬。
荣山南向?下看着肚子,声音里倒有些委屈:“阿娘生气了?,你哄哄她。”
仍旧是一片安静。
荣山南不由叹了?口气,昨晚闹腾了?一夜,如今傅意怜来了?,肚子里那位倒一点都不配合。
荣山南借力将她扶起,按在胸口规规矩矩趴好?,“不许跪我。”
傅意怜泪流似霰,眼角通红。
“听到没有?”
傅意怜嘟囔道:“啊,好?好?好?。”
“唉……”荣山南像抚弄猫儿那般摸摸她的发心?。
思康这几日代替兄长处理了?不少凌日峰的事。他前?几年?痴痴傻傻,如今自?是不能?服众。可老三、老四持刀配剑往他两?旁一站,也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思康今日下山向?荣山南汇报,见他脸色不佳,又听说了?长老们要劝他接受二女共侍一夫这件事,知道还是为着二嫂,俩人闹了?别扭。
“阿兄,你这次怎么不让着些二嫂,还跟她真生气啊?”
荣山南扶着肚子,拧眉道:“我当?然真生气了?。我本以为彼此之?间总该有些默契,她却听了?别人三言两?语,就觉得我是那三心?二意的人。她就算不为了?我,就是为着我腹中的孩子,也不能?就那样判我的罪。”
“那要生气到什么时候?我看,嫂嫂可不像那会主动服软的人。”
其实荣山南也不知道,自?成亲以来,哪里不是处处让着她,哄着她,莫说是生气,就是连一句重话都没跟她说过。可旁人挑拨了?几句,他就三天没看见傅意怜了?。腹中疼痛又起,荣山南闭目调息好?一会儿方才缓解,声音沙哑:“如今她的态度,倒好?像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一样。”
思康何尝不在心?里为哥哥喊冤,但他也能?明白嫂嫂必然是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才生出了?却步之?意。
思康沉思一会儿,笑道:“其实嫂嫂不过是吃醋嘛,你想,她从前?闹着要学骑马,学武,不都是因为你和元莺姐在一块儿,她什么都插不进去?嘛。”
荣山南摇头:“她这般看轻我,也看轻元莺。难道元莺就是能?接受这种安排的人?”
思康往外看看,没有人,才压低声音说道:“哥,虽说咱们与余鸿鉴的决战在即,那姓余的已是强弩之?末,可不能?不说,他的存在,一直都是个威胁啊。嫂嫂是否真的对那人忘情,阿兄你不怕被人钻了?空子?”
荣山南没由来一阵发慌,竟比那日推宫时的心?慌更让人没底。
思康见荣山南疲惫地闭上双眼,手指在腹底缓缓按揉,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去?寻傅意怜。
帐子里只有叔嫂二人,故而门帘是敞开的,一来为了?避嫌,二来门口有人走动能?立马察觉,防止有人偷听。
傅意怜一叠声地对思康诉说,仿佛前?世误将他认作阿南,有许多说不完的话:“思康,这些话我不对你说,也不知该对谁说。重生这一回,只要阿南好?好?的,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是我从没有想过,如果?阿南不需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毕竟,前?世他临终时说过,不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