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许思考了一瞬,言简意赅地说:“他想把我赶出去。”
“这样吗?”姬文川有些意外,“我记得他是你父亲的朋友。”
“但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饭桌上短暂地沉默了片刻。
姬文川给乔清许夹了一块甜口的糕点,说道:“节哀。”
“都过去了。”乔清许顺势夹起那块糕点塞进嘴里,松松软软的甜味立马弥漫了整个口腔。
“所以你回国来,”姬文川又问,“是想保住你们家的拍卖行?”
“一个是这个。”兴许是甜食容易让人放松,乔清许渐渐打开了话匣,“二个是也想让我家拍卖行跻身一流拍卖行之列。”
姬文川挑了挑眉,笑着说:“志向这么远大?”
乔清许读出了几分调侃,不悦道:“你笑话我。”
“怎么会。”姬文川收敛了几分笑意。
“我还有一个想法,”乔清许又说,“说出来你更要笑话我。”
“什么?”姬文川问。
“我想让国内古玩市场规范化,不要有那么多的假货。”
这次姬文川没有笑,眉尾微挑,眼底微沉。
“像你父亲那样吗?”他说道,“那可不容易。”
“我知道。”乔清许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没关系,我还很年轻。”
是的,太年轻了。
在姬文川的社交圈里,每个人都是沉浮商海多年的老油条,根本不会有人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来。
如果是初次认识乔清许,姬文川或许只会笑笑,自动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排除在社交圈外。
事实上,当初乔清许来找他要高足杯时,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但熟悉之后再来看乔清许,他平平淡淡地聊着他的理想抱负,没有自视甚高,也没有妄自菲薄,竟让姬文川恍惚地觉得,或许有一天他真的可以实现。
这么看起来,小朋友似乎还挺迷人的。
但最终回归实际,这样的特质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他受伤罢了。
“在你眼里,”姬文川收回落在乔清许脸上的视线,跟他闲聊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正直的人。”乔清许回答得很快,“也是我崇拜的对象。”
“是吗。”姬文川说,“所以你认为正直很重要。”
“是的。”
“那如果,”姬文川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扯过纸巾擦了擦嘴,问道,“你必须在利益和正直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选?”
话题的走向似乎有些奇怪。
乔清许没有设想过这种问题,但他并不需要时间思考:“正直。”
姬文川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小朋友。”
他的语气里没了平日里的调侃,带上了几分惋惜:“你果然不适合这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