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晚。”
秦立砚的声音很哑,但苏汀南听出他想要急切地说些什么,起身走出病房,留他们两个说话。
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苏汀南的思绪又陷入深海,开始想他们会说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汀南感觉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她转头看去,是秦玥,她拿了一杯热咖啡给苏汀南。
苏汀南接过之后说了一声谢谢。
“为什么出来了?”她问苏汀南。
“我看他们有话要说。”
听到这话秦玥露出很了然的笑容,点点头。她大致猜到里面会说些什么了,因为几年前的她也经历了一场这样的谈话。
有时候把秦至砚当成亲人太久了就会忘记他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谈判者,不止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家人面前。
当时她结婚之后秦至砚为她在集团安排了一个职位,彼时她婚姻美满,结婚对象是程式集团的继承人,刚好也是她的青梅竹马。
她自以为已经拥有绝对的自由,很有底气地给秦至砚说不喜欢在集团工作,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秦至砚当然是拒绝了,当时的秦玥以为他会说一些你享受了家里带来的利益,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之类的话,但他只是让她为自己考虑。
“你的价值不应该通过婚姻来是实现的,相反,你的婚姻应该建立在你有价值的基础之上的。”
“和我们一样,程家祖祖辈辈都是商人,你在考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审视你。即使和你丈夫之间感情再好也不算有保证,你要在秦家找到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里,她转头给一旁的苏汀南说:“也许爸爸一开始是想等既晚毕业之后再说这些的,但很明显,现在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和缓,回荡在空旷一片的走廊,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病房里,秦至砚的声音低哑而深沉。
“之前我给秦玥说这些的时候她说她对集团权力争斗的事情不感兴趣。”
“当时我就告诉她,没有人会对权力不感兴趣,如果现在你觉得不在乎,是因为还没体验过真正掌握权力的感受。”
“权力和金钱腐蚀人心,至亲之间难免也会出现裂隙。我把他们当作最信赖的家人,最后也差点倒在他们手里。”
他说着情绪激动了一些,咳嗽了好久,等气喘匀才继续开口,声音明显更加嘶哑。
“冉越集团是我一手创立的,但背后是秦家世世代代上百年的积累。秦至遂这个人自私虚伪,偏偏愚蠢又不自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家的基业毁在他的手下。”
“但现在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我不能给你们撑更久了。”
他说得很慢,一句一顿,说完后像是累极了,躺在床上喘了很久,眼里丝毫不见之前的神采。
床边的肖既晚动作熟练地上前替他顺着气,秦至砚呼吸渐渐平稳之后轻轻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
整个房间寂静一片,只有机器设备发出的微弱声音。肖既晚始终站在阴影里,昏暗一片。看着床上即使睡着也眉头紧皱的人,他俯身靠近秦至砚,轻轻开口:“外公,我明白了,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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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部分写得非常艰难,改了半天不满意,把自己气得在寝室哞哞叫,默默饮一壶浊酒
室友问我怎么了,我也只能含笑说:“些许风霜罢了。”
融于落雪
那天之后秦立砚的身体开始渐渐恢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
苏汀南和肖既晚一起去的时候看见病房里还有几个穿着正式的人拿着文件和电脑坐在一旁。
看他们要商量事情,苏汀南转身准备走出病房,但肖既晚拉住她的手腕轻轻摇头。于是她重新坐回到一旁的沙发上。
这些人大多是集团的法务团队和部分高层,听了很久,苏汀南得到了很多信息,这几天的事情也理了个大概。
秦家是一个以经商起家的家族,历经好几代的积累成为旁支繁多的显赫世家,但到秦至砚这一代面临时代的巨变,大部分企业面临改革转型,产业结构也开始变化。受到内外冲击后这个盘据一方的大家族隐约有没落之势。
但偏偏秦至砚的哥哥秦至遂是一个游手好闲又资质平平的继承人,在鼎盛时期这也许还无伤大雅。但在这个关键的时期,平庸就是他最大的过错。
而秦至砚在这个时候开始取代哥哥的位置,利用秦家积累的财产成立冉越集团,并一手把集团推向正轨,力挽狂澜。
但他在成立之初和秦至遂平分股权的做法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一开始秦至遂还能安心躺平,在弟弟的庇护下继续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但随着集团的不断壮大,他的野心也与日俱增。
虽然实际的决策权一直在秦至砚手里,但秦至遂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集团的另一个主人,况且他有一个更大的优势,他有两个儿子。
眼看着弟弟的两个女儿一个死一个嫁人,秦至遂开始蠢蠢欲动。他开始在集团部门和董事会安插自己的人手,甚至开始通过联姻的方式来引入投资扩大占股以及选择二级市场买入股票来达到增持股票的目的,想成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这几年的集团内部不太平,所有人都知道。董事会召开越来越频繁,下一级也都能感受到他们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与此同时,秦至砚一直知道他的小动作,也在暗中制约他的行为。但是因为他身体在大女儿去世之后每况愈下,精力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