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堂远长相其实是讨喜的,养伤期间没干活没晒太阳,圆脸蛋白面皮,说话利索破衣裳但看着干净。
常来喝酒的谁差这十文八文?重口味的要干拌圆子下酒,年岁大一点的要了鲜汤圆子暖胃。
还不等堂远跟兄弟妹子吹嘘完,远远的,叶堂远看见那个吃了自己圆子的伙计出来张望。
眼珠子转了转,嗖嗖的起身往外走,还热络的喊着什么哥哥来了。
那伙计果然是找他的,笑嘻嘻又点了几份,说了是坐在哪里的客人便转身回去了。
叶堂远挨骂
北街新来的那家同心圆子,跟别家不一样的就是摊位前立着的木板。
福禄找来的木头用柴刀修平,柳承用墨鱼汁写的字。
半下午,叶家三人不得不收了自己的家伙回去。第一天买卖不清楚什么样子,盼儿准备的材料并不多。
三人拉着板车到鱼市找菱角汇合,堂远在自己村人的小摊前溜达一圈,三条大鱼和一筐小黄花搬到了自家车上。
“承哥,回去记账,二喜家鲅鱼五斤半,顾大娘家小黄花八斤,”
“知道了三哥,你去哪儿啊还不回家?”
叶堂远神秘一笑,背着手走出集市范围。回去路上,菱角跟柳承换着拉车,盼儿几次想伸手帮忙,都被两人躲开了。
“你就老实走着不行?在我身边晃什么劲儿?”
菱角这人,刀子嘴面团心。明明关心的话,每次都被她说的刺耳朵。好在叶家几人已经习惯了。
哪能怪她呢?没有爹娘长辈教她该怎么轻声细语。就连照顾幼小,都是跟大哥叶青竹学出来的德性。
盼儿呲着兔牙笑:“我想帮你嘛~等会儿到家又要做丸子,还得靠二姐帮我呀!”
“哼~说的好像不帮我拉板车,我就不管你了似的。北街那边我帮不上你,操心自己得了。”
柳承将盼儿拉到一边也劝:“都辛苦,你们别争了。二姐换我来吧。”
菱角又走出去二十几步才换给柳承。多干一点少干一点又怎样?早就是一家子兄弟,他们互相依靠着活在这个小渔村周围,活的也就是彼此几人。
回家喝水再简单休息一会儿,菱角将鱼放在案板上处理。大鱼有大鱼的好处,刺少肉厚,脊背破开,切掉鱼腹,用刀将鱼肉刮下来。
小鱼量大便宜,盼儿才有耐性收拾呢。鱼肉再挑过一遍刺,细细剁成肉泥,加了鸡蛋清和面粉顺着一个方向搅拌。这又是个力气活,每次做完这步,不说盼儿,菱角的胳膊都是酸的。
叶堂远不是空手回来的,一个木托盘,十个粗瓷小碗。
“贝壳好看是好看,但是端着走到鼎香楼总会洒汤。十个碗一个托盘,十文钱整,哥哥厉害吧?”
柳承将今天的账记好,才抽空问:“你又答应人家杂货铺老板什么了?”
“嘿嘿~还是你懂我!家里不是晒了许多虾皮,我答应了明天带一斤给他。”
“多少?!”
菱角举着菜刀追堂远骂:“你个败家子啊你!一斤虾皮得小七他们捡多久的小毛虾?再晒几天能收?你去海滩几天?养伤摊在床上二十多天一个月,欠着一堆活儿不干,下了地就开始大手大脚。
你……等老大回来,看他不收拾你!”
菱角是真生气的,行商愿意收的干海货里面,虾皮是少数被喜欢的东西。家里几个小的不会下网子,只能泡在海边一点一点捉。
柳承和盼儿一左一右把菱角架开,除了年纪的关系,经验上他俩加一起都打不过菱角。
“二姐二姐,消消气,听三哥解释呀!”
“解释什么?!花花肠子就他多!”
盼儿:“哎呀二姐,三哥也没乱花,那不是买卖要用的嘛!”
“他不会商量一下吗?怎么我们几个都不是人呐?半道儿就一步三晃的跑了,咱们累死累活的收摊回来还得干活儿。”
叶堂远是知道菱角的臭脾气的,老大是阴沉沉的发火,菱角是直接吼的。这股火不发完,他是说不上话的。
六个人吵吵嚷嚷的,旁边的两三家都听见了。出门一看,好家伙,叶家二姑娘拎着菜刀要砍人呢,这脾气,真够火的。
来了几个妇人劝架,还以为叶家的鱼丸摊子第一天就摆不下去了呢,但是叶老三大摇大摆的赊鱼了呀。半天才闹明白,原来又是叶老三惹的祸。
等菱角喊累了停下喘气,堂远隔着婶子伯娘们出声。
“二姐,我这不也是想省钱嘛。家里那么多虾皮干嘛非要等人过来收啊?现在一半钱一半货换咱们要用的家当,不比将来卖掉了虾皮实在?
我也不是不商量,做丸子杀鱼的我又帮不上忙,再说城门都快关了,我不得出城之前把东西买了呀?
一生气就连打带骂,我……我挑水去总行了吧!”
邻居们看的有趣,村里的女人们没有脸皮薄嗓门小的。嘻嘻哈哈的笑话叶三郎将来肯定怕婆娘。
菱角捏着菜刀,手心都是汗,兔崽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知道给她个台阶下吗?皮痒了这是!
柳承谢过大家,等人散了,用袖子擦了满脑门儿的汗,无奈道:“二姐,三哥年岁不小了,以后还是背着人教训吧,好歹给他留点颜面呀。”
“咋?我自己兄弟说他两句怎么了?他在我这有屁的颜面……”
菱角嘟嘟囔囔的回去接着帮盼儿做丸子,雅儿扯扯福禄的袖子笑道:
“六哥,咱家厉害的有大哥二姐就够了,你不爱说话还挺好的。”
福禄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黄毛丫头,心想她要是知道我最欢扎阴刀,还会不会以为我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