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为他驻足,徘徊,蠢蠢欲动想上前搭话。
徐槐庭刚从公司出来,冷不丁看见这一幕,叫司机在路边停了车。
后车的保安接到命令,从车上下来,向着道牙边的人走去,装成好心路人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徐槐庭百无聊赖坐在车里,看少年从警觉到恍然大悟,最后对他的保安扬起又乖又甜的笑脸,在那张笑脸上盯着看了会,车里响起哧的一声笑。
对谁都能摇尾巴。
陈秘书搓了搓手臂,总觉得车里温度莫名凉了好几度。
保安送了两个人来车往繁华的大型十字马路,后面就没那么恐怖的路口了。叶满谢绝了好心人要把他送到地方的提议,表示后面他可以自己走没问题,不知道怎么感谢对方,于是把出门前找周姨要的一小包曲奇饼干送给了好心路人。
‘好心路人’推拒不过,收下他的饼干,转头就交到了徐槐庭手上。
徐槐庭打开袋子,几块兔子形状的曲奇躺在里面,袋子温温的,染着极淡的体温。
一打开,车里就散开一股烘焙品特有的让人食指大动的奶香。
刚在公司里进行了高强度脑力活动,身累心更累,急需补充碳水的陈秘书冷静发问:“先生,需要我帮您处理了吗?”
徐槐庭不会吃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而且又不喜欢甜食,正巧拿来慰问下劳苦打工人的胃。反正他是看着这东西从池小少爷口袋里掏出来的,不怕有问题。
徐槐庭意味莫名的看了陈秘书一眼,仿佛看穿了陈秘书那点私心,恶趣味的说:“不用。”
他挑挑拣拣,找了块形状最好看的兔子饼干拿出来咬了口:“好久没吃城南私厨那家爆炒兔肉了,晚上订这个吧,先拿这个解解馋。”
陈秘书:“……”
这什么究极损人不利己的望梅止渴??
转头忍不住同情了下街上那正沿着盲道,低头小心踩着步子走的池小少爷。
还是年纪小,太单纯,跟谁合作不好跟徐槐庭合作?这不纯纯与虎谋皮,回头倾家荡产,被人吃得家底不剩,哭都来不及。
这会不知道自家老板又在心里打什么坏主意,干起了尾随人家的事。
徐槐庭原本正撑着脸,姿态写意地看着坐在店里的人。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往那一坐就跟画似的,多瞧两眼,再淤塞的心情都要舒畅几分。
要是那画再肯对谁上心,用心笑一笑,他就是说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升起来的,估计都不会有人反驳他,说什么都得顺着哄他再多笑两下,叫人再多给点甜头尝尝。
看着看着,视线里闪过一抹带有寒意的锐光。
那小瞎子一脸温和甜美的笑,转头把剪子尖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徐槐庭在热带丛林摸爬滚打出来的身手,和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文明人素质,都在这几秒里耗尽了。
陈秘书立马训练有素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周围的保安队,跟在徐槐庭身后冲了进去。
进去时,徐槐庭正提溜着叶满的后领子把人从凳子上拎起来,一手从背后控制住他的左手。
叶满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还红着,眼泪酝酿到一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掉。
徐槐庭人高马大,控制住他轻而易举,他动不了,挣不开,像只睡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人从窝里掏出来的幼猫崽子一样,呆头呆脑,写满了迷茫无助。
要是不看他手里反握着的那把剪刀的话,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们面前,叶国文瘫坐在地上,脸上是被吓惨的白。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是他自己——叶满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站起来就要跑,没跑出两步被陈秘书带人给按了。
叶满终于意识到自己使坏被人当场拆穿了。
他下了多大的狠心,想了一路,琢磨了一路,明明马上就成了,却偏偏临门一脚被人阻拦,一时间气愤得眼眶更红了,这回红得很真心。
“放开、放开我,别拦我,我……弄死他……让我、让我……”心里团着火,他使劲挣扎起来,气得哽咽到话都说不全。
不久前才被骗过,立志要冷脸到底的系统这会都被吓住了,顾不上分辨这是演的还是真心的,一门心思劝道:「叶满,宿主,你先别冲动……」
他一动,徐槐庭握得更紧,掌心堪堪圈住骨头,沉声警告:“再乱动一下试试?”抬头对陈秘书道:“清场。”
周围人被突发状况弄懵了,郑旻躲到了李明艳的身后,很是紧张地揪着她的衣服。
陈秘书见识多了大场面,倒是冷静理智许多。
带头领着身边的人不好意思笑着挨桌道了歉,每人转了五百块,承诺下次来还可以免费就餐一次,他们这边会提前付好款。
食客看了看那边气质不俗的男人,再看这排场,揣着五百块,倒也不在乎这二十块的卤肉饭了,对方态度又诚恳,心里担惊受怕的火气和好奇心迅速被抚平,纷纷摆手表示没事,陆续离开。
很快馆子里就没了无关人士,保安在陈秘书的示意下关上门,两个人壮硕保安就能把透明玻璃门堵得死死的,让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李明艳搂着女儿,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切,盛给叶满的卤肉饭受惊洒了一地。
叶满渐渐恢复了理智,肾上腺素飙完,好不容易强撑出来的一口气泄了,这会浑身都软得发抖,全靠身后的人撑着。
细细的颤抖隔着一层又一层衣物,传到徐槐庭的身上。少年带着那么一丝还没消解完全的不情愿和怨气,跟片羽毛似的又轻又软地靠进他怀里,总算想起来什么似的细声细气“啊”了声。
弱弱转了下手腕,可怜兮兮:“好疼。”
还知道悄悄丢了手里的凶器,虽然众目睽睽之下,无异于掩耳盗铃。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尴尬得耳朵微微泛红,撇开了脸。
徐槐庭不知怎么,忽然就有点想笑。
他既然松了会弄伤他自己的凶器,徐槐庭没道理一直抓着他不放,当下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