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皎微微蹙眉,忽而想起来闫惜文之前和她讲过一个赘婿的故事,坊间流传这个故事中主人公,是以明瑠郡主和陈炜炜为原型的。
这位赘婿乃西南境榕城人士,虽然有一副好皮相,但家族世代耕农,穷的连块肉都吃不起,考中进士后,某日遇到乘坐花车受到世人跪拜的郡主,一时心驰神往,立志娶到郡主后也坐上那辆花车威风威风,最后还真让他娶到了郡主,可他却不满足了,盯上了那把九五至尊的宝座,也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颜玉皎心里清楚,一些流传甚广的故事多是操纵权术之人故意散播出去的,其中自然隐喻了朝政风向。
恐怕早就有人怀疑陈炜炜了。
只是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时半会儿的,楚宥敛恐怕是交待不完事情的。
而药却很快就会彻底凉透。
颜玉皎悄悄望向李锦。
李锦鼓励地回望着她。
颜玉皎心中一叹,后悔不已,只觉得自己走这一遭实在是自讨苦吃。
但一想到楚宥敛的鞭伤到底和她有几分关系,心还是软了下,拎着药盒走过去了。
“可否耽误世子爷一点时间?”
少女嗓音清亮,裙角翩翩,引来一群羽龙卫频频回眸。
楚宥敛也话语一顿,只是望向颜玉皎时,眉头深深皱起,似是警告。
一回生二回熟,颜玉皎对他的冷脸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并再次觉得楚宥敛喜欢她这件事,恐怕是她发癔症的幻觉。
自从他提亲那日,两人四年来第一次面对面交谈后,他就对她没一句好话,没一个好脸色。
怎么可能是喜欢她?
呵……不喜欢正好,早日和她解除婚约,最好不用她返还聘礼……
颜玉皎越想越高兴,顶着一众羽龙卫的视线,低着头走过去,自以为动作隐蔽地戳了戳楚宥敛的腰。
“喝药。”说着就把药盒打开,端出一碗药来。
她抬起胳膊,把碗递到楚宥敛唇前:“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免得耽搁你太多时间。”
羽龙卫们顿时心有灵犀,互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别过头。
上一个敢在郯王世子忙碌时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打扰他的人,已经全家都被流放岭南了……
也不知道这位娇弱明丽的颜小姐会不会是个例外。
见楚宥敛一动也不动,颜玉皎干脆踮起脚尖,轻轻抬碗:“你快点,我手都要酸了。”
发现楚宥敛可能不喜欢她后,她似乎又找到了和楚宥敛相处的节奏,渐渐凶相毕露。
楚宥敛垂眸,看了看颜玉皎,又看了一眼汤药,还是不作为。
颜玉皎心里不爽,开始考虑强行灌药的可能性……
可就在下一刻,楚宥敛顺从地垂下头,将唇轻轻印在药碗上。
没几息,药就喝净了。
他低头喝药时,修长的睫羽轻轻眨动,竟然透露出几分乖巧。
颜玉皎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乖巧”这个词究竟和快比她高出两个头的楚宥敛有什么关系?
心有余悸地收回碗,颜玉皎觉得自己恐怕也病的不清,怎么总是臆想一些有的没的。
“可有手帕?”楚宥敛道。
颜玉皎回过神:“有,作什么?”
楚宥敛抬了抬下巴。
颜玉皎恍然大悟,怪她没照顾过病人,忘记喝完药要擦嘴了。
就从袖子中取出一张新手帕,犹豫着要不要为楚宥敛擦了。
楚宥敛就接过手帕:“多谢。”
擦了擦唇后,举止自然地将手绢放入袖子中。
颜玉皎:“……”
既然手脚好好的,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非要她踮脚喂药,才肯喝药是作什么?!
颜玉皎恼得立即拎起药盒,像有鬼追着她一样,飞快地跑了。
李锦还在原地等她,见到她便笑道:“还是颜小姐有办法。”
颜玉皎真是怕了李锦。
这个老太监,笑的越开心,越是没安好心。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扯出一个礼貌笑后,把药盒还给小太监,便拉着樱桃说闲话,离李锦远了一些。
天色渐晚,案件也已经进行到尾声,没多久,楚宥敛就交待完事情,朝他们走来。
也不知为何,喝完药后,他的脸色似乎更差了。
来到此地后,他伸出手,竟是要喝颜玉皎之前送来的燕窝雪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