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那小吏才察觉,背后果然湿漉漉的。
他伸手一摸,在鼻下嗅了嗅,浓烈的酒味顿时冲入鼻腔。
不等他皱起眉,青鸾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指尖刻意从其肘间滑至腕处,媚眼如丝道:“郎君这身衣裳湿了,到妾身房中换换吧。”
话间似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只见此言一出,那小吏视线便再离不开她的脸,他喉咙上下一动,整个人定在原地,一时也想不起旁的了。
青鸾微微一笑,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无人雅间内,那小吏将木匣搁置妥当,便迫不及待地回头看向青鸾。
嫣红的长裙委地铺开,半遮半露的裙摆微微敞开一条缝隙,隐约露出白皙的小腿。
青鸾在他胸前轻推了一把,娇嗔道:“郎君先去把衣裳换了。”
那小吏却只轻薄一笑,当着她的面就开始低头去解腰封。
目光微移,他看到裙摆下的纤细脚踝,以及脚踝上缠着的一道白色帛布。
而帛布中似乎绑着什么硬物。
他眼中生出一抹疑惑,借着灯亮,却见那帛布边缘突然晃出一道寒光。
心中咯噔一响,他头脑顿时清醒过来。
那小吏蓦地抬头,却见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对上他的视线,未等反应,一张锦帕袭来,只在两息之间,他便浑身麻软下去。
“你,你是,是谁派你来的?”他周身无力,连声音都轻得发虚。
青鸾从脚踝处摸出一只刀片,刻意从他面前晃过,之后抵在了他的颈间。
见那小吏瞳孔微颤,她冷声道:“你被人收买出卖陈府,郎君已拿到实证,今日特派我来取你性命。你死前可还有什么遗言要讲?”
此言一出,那小吏愣了,脸色苍白道:“怎么可能?郎君方才还与我一起!”
“你以为郎君为何将那账本交由你手?”青鸾作出一个冷笑,“郎君以这假账试你,你果然上当。”
她手上力道一紧,刀片压进皮肉,顿时生出一道血痕。
疼痛让那小吏瞪红了眼,明明四肢毫无知觉,可那锋利的痛感却分毫不轻。
他呼吸登时急促起来,颤声道:“那是郎君从府中带来的,怎么会是假账?”
“那我问你,你拿着账本鬼鬼祟祟要到何处?”青鸾逼问道:“莫不是已与淮南王府暗通?还是被宁晏礼那狗贼收买?”
“你莫要,莫要血口喷人!”那小吏口中挣扎道:“我,我是听了郎君的吩咐,要将账本送到主君房里!”
“你这细作竟还敢诓我?”青鸾微微眯眼,故意道:“那为何你方才的去向却不是主君的房间?”
“你这贱人竟想要空口污蔑于我?”那小吏急了,“我方才去的明明就是主君所在的梅字房!”
话音甫落,青鸾将刀片一收,面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那小吏看着她变脸似的表情,先是一怔,而后突然意识过来,“你——你这贱人是在诈我!”
青鸾将刀片上的血在那小吏衣襟上蹭了蹭,嗤笑道:“现下你确是已将陈府出卖了。”
“你!”那小吏双眼充血,刚要叫骂,口中却被顿时塞满,只发出几声“呜呜”的闷响。
青鸾快速从腿上解下缠绕的帛布,将他手脚捆死,托到房中角落。
没人会相信东宫随侍会出现在烟花巷地,她也不会与这小吏再见,遂没必要非得灭口。
而且仙乐楼的背后东家毕竟是陈氏,若真弄出人命,反倒不好收场。
只要让这小吏在她事成之前无法离开此处便可。
青鸾将身后房门关紧,向对面的梅字雅间望去。
只见门外一左一右守着两个小厮,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近,两个壮汉见他连忙躬身伏手。
青鸾远远看那身影,应是陈璋。
陈璋在门前片刻,房门才从内打开,待其进入,又被很快合上。
既然陈暨、陈璋父子二人均已到场,想必那军师应也快了。
青鸾理了理衣裙,将外披的轻纱拢紧。
为掩人耳目,她将那两本账目绑在了腰间,以便带出仙乐楼。
但眼下她必须尽快想办法认出那王府军师,否则一旦被陈氏察觉账本遗失,就会立即打草惊蛇。
只是,宁晏礼安排的碰头之人,又在何处?
青鸾疾步走向梅字雅间,目光游走在众人脸上,心中却一团乱麻。
正待此时,她瞧见一人正带着几个壮汉匆匆走上三层。
看清那人面孔时,青鸾不禁愣了愣: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她眯眼将眸光聚拢,心下却登时一惊。
陈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