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周总。”美女收放自如,路过林缦的时候还十分礼貌地喊了一声“林总监好”。
林缦回:“你好呀。”附赠没内容的公式化笑容。
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周贺南看她既没带笔记本又没带文档,双手交叉抱着胸,挑着眉毛问道:“林总监这是来查岗?”
他今天穿了一身炭灰色羊毛西装,zegna严丝合缝的剪裁在他身上依旧显得风流自如。都说人靠衣装,其实衣服也挑人。
林缦看了眼他未纽上的那一颗扣子,提醒他:“以后能不能把扣子都纽上,这是办公室。”
周贺南听话地拢了拢领子,一秒后摇了摇头,还是没有纽上:“不行,会勒死的。”
“那你活该被刚才那种狂蜂浪蝶往上扑。”
“你这是——吃醋?”
“我只是知道你喜欢的不是这一款。”
“哦?”周贺南拖了个长音,“你知道我喜欢哪一款?”说话间,他的脸已经近在咫尺。果然是情场老手,轻而易举就能拿捏女人的心。
林缦冷了脸,自顾自走去沙发旁坐下,算是结束这个奇怪的话题。
“那天你怎么会突然去工厂。”她谈起正事。
“哪天?”周贺南明知故问的下场,是被林缦斜着眼白了一记。
“好,我说实话。”他眯着笑眼投降。
正当林缦稳了稳心神准备迎接真相的时候,对话却朝着错误的方向驶去:“那天你的手机怎么都打不通,我很担心你,最后我实在没忍住,只好去找你咯。”
她要听的并不是这个,语气因此烦躁起来:“周贺南,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很认真。”他收起玩笑神色,迎上她生气的眼睛,“林缦,是你一直在逃避。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我喜欢你。”
辗转反复,逃避躲藏,他终于发现自己真爱是谁。周贺南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觉得命运惊人。
林缦说不清自己此刻什么心情,僵硬之中居然有一丝想笑,嘲笑的笑。
喜欢,他居然又说喜欢,是过家家一样说散就散的喜欢吗?
她懒得跟他纠缠,起身准备离开。周贺南眼疾手快将她拦在了面前:“林缦,我喜欢你。我们好好过,好不好?”她听得出她的真诚恳切,同他温暖的那双手一样,让人动容。可她是林缦啊,为了他挨过那么多寂寞流泪的日子,好不容易磨出一副硬心肠,怎么可以轻易说好。
看出她的迟疑,周贺南又低低叫了一声:“林缦。”他嘴角向下弯着,好像温柔纯善白乎乎的初生狗崽。
林缦感觉隐约有条丝线正在把自己拉向周贺南、
“别再耍我了,周贺南。”颤动的心很快恢复平静,林缦挣开他的手。想到婚礼上的冷漠,想到失去孩子时的绝望,想到过往种种退让妥协,她真的没法陪他耗下去。她想回到正常的人生轨迹,哪怕仍会有艰险寒冷,但也有二十四小时的宽厚港湾。
“我没有耍你。”周贺南收了手,态度却坚决,“从今天开始,我会追你。”
用追方静姝的那一套吗?
林缦“哼”了一声提醒他:“可我不喜欢chanel,也不喜欢放烟火,更不会答应你去吃冰淇淋和看电影。”骗小女孩的那一套,在她身上不适用。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林缦被问倒,原来潜意识中,她还是会为此在意。哪怕她站得再坚定,丝线还是让她倾向周贺南。
离开前,林缦的手停在金属把手上,犹豫之后还是说道:“周贺南,如果你现在真的喜欢我,就不该对我有所隐瞒。”她不相信周贺南仅仅是出于关心,就会谨慎得立马开车去工厂。
风声强烈,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门后,周贺南的笑意一下子隐去。
尽管在梁医生那头碰了壁,林缦仍旧会去瑞华医院当志愿者。
其实如果生活优渥,她完全愿意不求回报地做个付出者。如果周贺南能从一开始就真心爱她就好了,她不自觉地想道,那样她也可以拎着限量款的包在城市杂志上做个热衷布施的慈善家。何必当风风火火的拼命三娘,平添眼下两块焦青。
她正借着某辆车的后视镜打量自己,却不小心瞥见后面一个鬼祟的人影。
她往前走,人影也往前,她左转,人影亦然,跟得不紧不慢,仿佛成竹在胸。林缦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口,她是出过事的人,幕后元凶又没有抓到,这一次是不是有人要卷土重来。想着想着,连呼吸都失去了平稳的节奏。林缦再也顾不上其他,抓着手袋的把手,拼了命地往自己的车那头跑。
短短几十米路程,足够被绑那一天的绝望再次重演,林缦感觉浑身毛孔都被吓得张开了,而不知从哪里来的寒冷正透过它们疯狂地往身体里灌。
“林缦,林缦,林缦!”
声音由远及近,将林缦重新拉回现实。
她刚才肾上腺素飙升,心率失常,额头附近已经有了一层薄薄冷汗。
“你……怎么了。”梁至新职业病发作,再次忘记找林缦的目的。看着林缦苍白的面色,他将林缦的袖管一把拉上,手指抵在林缦的脉搏听她心跳。
跳得如此杂乱无章,难道是被他吓的?
老实人梁至新立马收回手,他先是抱歉了一句,然后诚恳建议:“你要不要回楼上挂个心内科查一下。”
“没事。”林缦摆手,她知道症结所在。
梁至新还是不放心,抓着她的手又测了一分钟心跳:“早搏这么多,你最近精神状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