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的话,你也应该去报名。对你接下来做儿科项目肯定是有好处的。”
“这是建议?还是命令。”周贺南在她身上看见了徐婉仪的影子,不由得呛了一声。
“我可命令不了你。你是股东也是领导,我……”
“够了够了。开个玩笑说这么多。”
谁开玩笑了,他们俩难道还是可以开玩笑的关系吗。林缦索性闭嘴,安心喝粥。
只是周贺南不怎么想要放弃这个话题。
“怎么忽然想去培训呢?”
“因为不想抢了你的风头。”林缦实在不愿跟他玩迂回战术,实话实说,反正她最好周贺南生气,最好他气得摔门而去。
彼此清静,不是吗?
“呵,我在你眼里原来就是这种人。”他冷笑,对这个答案极为不满。
说着,周贺南向后靠去,整个人的重心都往下沉了沉:“拜托,认识这么多年,你怎么连我生气的原因都看不出来。”
她若是看得出来,他们不至于这些年过成这样。林缦如此想道,竟然连嘴里的山药粥都觉得发涩。
“我只是生气,为什么我提出的意见你都不听取,我的项目你都要否决,你否决就算了,又让自己人去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是觉得我做不好还是不想让我做好!”他今晚就是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林缦对着周贺南的眼睛,这双眼尾上翘自带笑意的眼睛此刻写着较真与不服。
“一,不是我否决,是公司这么多同事投票决定。二,两个项目有本质区别,不能因为涉及到平台搭建就是一样。最后,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做好。我以后总是要离开的,尽管我会离开,我还是希望信远可以发展下去。”这是她事业起步的地方,因为信远,她得到了那么多社会经验、人生道理,哪怕离婚之后只能遥望这里,林缦也希望信远一切都好。这份感情,林缦不知道周贺南能不能懂。
而此刻,周贺南还在想“离开”二字。
“你去培训真的是为了公司的事?”
林缦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那个培训的医生……”
原来如此。刚才他还在批判她看不出他的生气,现在该是轮到她了:“怀疑我给你戴绿帽子?”
“无风不起浪。”
“周贺南!”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还会怕这个吗!就算我和梁医生有什么,你也管不着。你忘了吗,我说过的,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我记得。”他还记得她说过,她做不到就要被车撞死。那真是一段疯狂的回忆,两个人都被逼到无路可退,天天把死字放在嘴边。
“那你扪心自问,我做到没有。我什么时候要你帮过忙,什么时候逼你回过家,公事私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不满意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我不干涉你,那么你也无权干涉我。”
“我只是问问,我不希望人人看我的时候眼里都冒着绿光。”
“难道我会希望吗?这么多年你真当别人不知道我们关系差吗?你以为只有你叔叔会嘲讽我吗?我忍了这么久,你就忍不了?”林缦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戾气,或许是墙上无法拆下的婚纱照让她更加恼怒,她噼里啪啦地往外蹦字。
恨死了,气死了,为什么她的人生要遇见周贺南。
她不晓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幼稚园学生。
周贺南自然是不会忍让的,他心平气和地问却等来林缦如此大的反应,要说没鬼,他不信。
“我劝你做得低调点,免得影响信远声誉,大家都不好过。”
“你在外面乱来就不影响?”她回到了几年前的记忆中,火气收不住。那个陷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的周贺南啊,真是让人心肝脾肺齐齐发疼。
她不想再说话,不想再在回忆里浪费时间,迅速起身,扭头就要回房间。
“你给我站住!”他也跟着起身,起得猛了,椅子险些撞倒在地,椅子后跟发出和地面撕拉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发麻。
“你是决定了各玩各的,对不对?”他要发起火来,声音同样冷得惊人。
“本来如此。”
“我知道了。以后我也不会多问一句,否则……被车撞死好了。”他以牙还牙,扔下话后,就像当年的林缦,离开得飞快。
很好,这就是属于他们的标准结局。
林缦竟然一下子气消。
别让我恶心你。
日历上的时间总是走得仓促,林缦盯着小张发来的报告日期,有些出神。她和信远签订的五年合同还有一年不到便要到期,何去何从是个问题。
接下信远竞争对手的橄榄枝似乎不够仗义,离开行业又无可能。一思及这个问题,林缦总会陷在自私和无私的两难之地。
像她这样的人,不够好也不够坏,而在这个世界上,做不到极端的人永远最痛苦。
犹豫间,手机激烈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来电人姓名——徐婉仪。
直到车子驶进饭店的车库,林缦的脑海里还重复着徐婉仪的话。
“缦缦,有空回一下办公室,我想跟你谈一下股权分配的事情。”
那一刻,林缦不觉得苍天眷顾,反而有一丝心惊。徐婉仪真是太懂了她了,她在思考什么、犹豫什么,又会为了什么步步退让无视底线,徐婉仪对此了若指掌。
她甚至可以想象,只要她收下股权,她的下半辈子都要和周贺南捆绑在一起。
林缦不敢继续想象,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将思绪带回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