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小厮来到了谭府,恭敬敬地向谭三爷行了一礼,称有一位朋友前来请渠公子与渠夫人到府外不远之处的路亭相见。
谭三爷大感意外,他觉得府中两位贵客只是路过此地,暂且留宿了两晚而已,不知谁竟会寻了上来。
小夭闻言脸色一变。璟却像没事一样,怕外边风冷,他让小夭留在屋中,可小夭一定要一起前往。
“谁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禺强吗?”小夭忐忑地说:“你不是说他没有认出你来吗?为何这么快就找到这儿。”
璟笑了,安慰她道:“他当时应该没有认出来,我,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璟给小夭披了一件厚实的大氅,再次让她留下来,小夭却已牵起了他的手,向外走出两步后,突然转身说:“要不,我们立刻马上偷偷离开吧,不管外边那人是谁,我们都不要去见。”
她担忧地说:“万一不是禺强,而是玱玹呢?”
璟一边往外走,一边轻笑道:“即便是玱玹也没有什么,他是你哥哥,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他吧。”
“不见,总之现在不见!”小夭皱着鼻子说。她一想着玱玹那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贵妃,就觉得心中瘆得慌。
尤其想着玱玹每晚都搂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小夭就没法淡定,好像被人剥了衣服似的难受。玱玹有多少女人,胖瘦环肥她都没有兴趣,可这事,她想说,她很介意!
“好了,你是大王姬,还有外爷与父王。也不可能永远都不见吧。如果是禺强,他定不会打扰我们去做我们的事情,如果真是玱玹,你就正好见见这个哥哥吧。”
“我不喜欢他宠幸那,那个贵妃。”小夭的声音弱了下去,有些难为情。
“傻瓜!”璟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揉了揉小夭的头,道:“你是你,贵妃是贵妃,想太多只会令自己烦恼,毕竟那是玱玹自己的生活,我们只要幸福就好了。”
“哼!”小夭不再说什么,只在鼻子里不满地哼了一声。
在落满积雪的路亭,禺强转过身来,小夭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
看见小夭与璟远远走来,禺强便从亭子里迎了出来,他走路竟有些一瘸一拐,目光却直直的落在小夭与璟的脸上,虽然容貌已经不一样了,可一旦生疑,禺强还是从他们的身影上,看到了他所熟悉的那两个人。
他就知道,谭府只剩一个不主事的三爷,谁又会在这样的当头全力相帮呢?他试着派人打听,结果轻易就得知,谭府果然还住着两位姓渠的贵客。
如今一见,果然是他们!只是不知小夭挺着这么沉重的孕身,怎么会出现在谭府。
双方寒暄了一番,彼此都心照不宣。小夭问他为什么一瘸一拐走路不方便的样子,他便告诉他们,今天为了谭氏的案子,被皇上责罚了十五板子。
小夭有些奇怪,接下主审官的差事,皇上高兴都还来不及,干嘛要打板子呢。
禺强便说,他不仅是接了案子,还借着谭妃与谭氏之事,数落了皇上一番,他对玱玹纵容贵妃已忍了很久。结果皇上脸上挂不住,他终于被拉下去挨了十五板子。
小夭脸上满是同情之色。
禺强并没有揭穿他们的身份,他仍然彬彬有礼地称璟为渠公子,并顺口问他们到梅城所为何事。
璟只说,他们来拜访一个朋友而已。
禺强也没有追问,只是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他一定会秉公处理谭氏的案子,还谭氏一个清白。
也许见雪天天气很冷,禺强也不想小夭在外待得太久,寒暄几句后便告辞了。
这搞得小夭一头雾水,不知他究竟有没有认出他们来。
“他就跟我们说这些,什么都没问?”小夭不知道禺强大冷天将他们约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璟淡淡地说。
“只确认一下,那你觉得他认出我们来了吗?”小夭问。
“他都告诉你,他挨了皇上的板子,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呢。”璟笑了:“他,是一个好人。”
小夭点了点头,与璟跨进了谭府大门,甬道两边的腊梅花好似一切都没有生过,依然那么幽静的开着,弥散着悠悠的香。。。
第二天一早,谭三爷就被告知,渠公子与夫人一早就已悄悄地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真诚地感谢谭氏在他们夫妇被困时不吝相助,也感谢在府上的诸多照拂。他们让三爷放心,谭氏的冤案昭雪在即,不日兄弟侄儿皆会回府,而他们夫妇也还有需要去办的事情,所以不及告辞,先行离开。
三爷看着手上那封信隽秀的字迹,感慨万分!
他的目光越过阶前的梅花,越过谭府高高矮矮的院墙,在那皑皑白雪的林道上,仿佛看见左耳正驾着一辆马车,嘚嘚地向前奔去。。。